可如果古水街刺杀真是裴越自己所为,接下来又将矛头对准萧瑾行构陷之举,岂不是意味着裴越想要独揽大权?
他果真会这样做?
他为何要这样做?
……
十月二十九日,朔望大朝。
距裴越遇刺整整十一日,刺客仍未捉拿归案,朝堂之上的分歧愈发明显。
当看见那位年轻国公的身影出现在承天殿内,很多朝臣不禁悄然皱起眉头。
眼下无论是哪一边都没有实证,弹劾萧瑾的人拿不出他和刺客有关的证据,弹劾裴越的人亦无法证明这是他的阴谋诡计,所以局势便陷入激烈的僵持之中。
其实绝大多数朝臣心里都如明镜一般,到了这个地步是否有证据并不重要。
一山不容二虎,裴越和萧瑾的争斗已经公之于众,似乎只有其中一方交出权柄离开朝堂才能平息这场风波。
例行公事之后,当即便有数位大臣站出来弹劾萧瑾,而且他们弹劾的内容皆与刺杀案无关,直指萧瑾任人唯亲,譬如裴城年纪轻轻便成为京都守备师副帅。
又说他克扣军饷中饱私囊,在虎城的那十年里敛财无数。
甚至还有人弹劾他欺压百姓胁迫女子为妾室。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与先前大多是中下层官员出面不同,今日竟然有两位衣紫重臣出场。
局势并非一面倒,很快便有支持萧瑾的文武官员站了出来。
殿内犹如滚水沸腾,气氛无比紧张。
刘贤端坐于龙椅之上,对下方的喧杂声恍若未觉,他的视线停留在武勋班首,遥望着身穿国公朝服气度愈发沉凝的裴越。
便在这时,裴越忽然出班向前,一步步走到中央位置。
这一幕仿佛让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那些争执不休的声音随之消散。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位年轻国公。
裴越面向龙椅上的皇帝,不慌不忙地躬身行礼,然后禀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刘贤清了清嗓子,抬手道:“说来。”
裴越抬起头,清澈的目光望向刘贤,徐徐道:“陛下,臣在府中养伤这些日子里,亦曾听说过朝堂上的纷争。如今刺客下落不明,而且似乎此事与襄城侯有关,因此臣想说说自己的看法。”
右侧不远处,此前面对小部分朝臣的攻讦时,始终沉默镇定的萧瑾扭头看了裴越一眼。
满殿朝臣神色各异,有人暗含期盼,有人满面担忧。
他们不禁想起在两个月之前,言纸事件爆发后,萧瑾在朝堂上对裴越的咄咄相逼。
依照那位年轻国公过往展现出来的性情,今日怕是要以牙还牙。
裴越仿佛没有察觉到身后的骚动,他始终望着刘贤,提高语调道:“启奏陛下,臣决计不相信刺杀一案与襄城侯有关,这不过是那些奸诈之徒离间国朝君臣的卑劣计策!”
掷地有声,犹如金石之音。
又似黄钟大吕,遽然奏响。
刘贤迎着裴越的目光,静静地体会着这句话,那根连日来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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