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联想着自蒋干抵足营间相助以后,他陡然发现己方在行军征伐时,似乎相比之前有了章法,不再是随意的乱打一通。
这是给他最强烈的感觉。
一时之间,张济心间有了一股强烈的欲望感,想要令其到麾下效力。
但或许是已经有所猜测到张济心思,正欲待其开口劝说时,蒋干却是先行朝他抱以微笑,遂轻轻说着:“将军,干此次前来,特意是奉少主之令,相助将军开拓一方。”
“却是待助将军功成后,就要回返复命呢。”
一言而落,既然窥破了其心思,蒋干的才辩本就极为出色,说话技巧自然十分高超,却见他一言一行皆在委婉拒绝着张济意图招揽他的想法。
只不过。
时至最后,也并未感受到张济有何情绪在内。
壶关破,上党收入囊中。
紧接着,张济军与周泰、陈武所部合军过后,自然是轻易进据了晋阳城。
随着助张济在并州立足过后,蒋干此刻亦是第一时间书信送往许昌,以向袁耀请求下一步的动向。
可虽然张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太原,上党等郡的大片并州精华之地。
但接下来所要面临的时局却依然无比严峻。
首先,与之前张燕约定共同出兵之际,张济承诺事成之后,所据之地两家平分。
何况,此次周泰、陈武之所以能够成功通行八百里险峻的太行山脉,亦是得益于熟悉山中地形的黑山军为向导,方才能够成功抵足至晋阳附近。
如今战后分赃,自然不能忘记黑山军。
毕竟,己方现不过初在并州之地立足,而黑山军却雄踞太行余脉久矣,各方势力绝不可小觑!
若是与之为敌,己方恐怕难以抗衡。
针对于此,张济虽不愿与之平分土地,却只能无奈与张燕相互商谈诸事。
待事定。
一番唇枪舌剑的争斗,双方最终议定分上党已东的城邑与黑山军各部管辖。
分赃完毕。
随着斥候辛苦带回了并北方面的军报过后。
张济一时之间,仿佛头都大了。
由于中原内陆群雄逐鹿,战火纷飞,大汉国力势微之下,边境地区早已没有了可预防塞外胡人的军事力量。
“启禀将军,听闻近一两载来,塞外以鲜卑人为主的胡人,以及盘踞代郡以外的乌丸人等胡人势力,接连寇虐雁门、代郡等地。”
“此二地间士民百姓无不是深受其害,亦是时刻受到胡人兵锋的威胁。”
“固然最前线修筑有长城,可在军事力量极其薄弱的环境下,压根无法抗衡胡人铁骑的攻势。”
此刻间,张济从斥候所刺探收集到的战报之中徐徐得到了以下讯息。
这一刻,张济似乎已经有所明白。
固然是并州之地,亦是危机四伏啊!
塞外胡人时刻伸出尖锐的獠牙,似乎是在等待再度南侵的机会。
这还只是外部威胁。
就在他克复晋阳的同时,段煨方面亦是传来了求援信。
信中所述:段煨其军在河东平阳、临汾地区遭受到匈奴人的抵御。
然,当匈奴单于于夫罗亦是一向与张扬私交甚好,当听闻到段煨竟是意图北上征伐张扬过后,他自是很讲义气的立即集结部落儿郎陈兵于临汾北岸。
以凭险据守,抵挡段煨军的进攻。
由于匈奴人占据地利,且段煨麾下部曲并不占据优势,攻击交锋了数次,却是并未占到多少便宜。
并且,随着张济的原驻地被西凉军予以摧毁过后,李傕自然也并未忘记了段煨。
在段煨几乎是倾巢而出的情况下,后方驻地无比空虚,面对着数倍于己的西凉军又焉能所抵挡?
现如今,段煨北上征伐并未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后方亦是被打击的情况下,已经是陷入了进退失据的境地。
听闻张济那面突破了壶关天险,且据有了晋阳等周遭地界时,段煨自然将目光对准了他这位昔日的同僚。
眼瞧着段煨的求援信笺,张济略做沉思,却是有些犯了难。
不知究竟是否应当相助段煨此人?
沉吟一番,他不由再度寻来了蒋干,遂缓缓将此则大概情况告知。
话毕,张济眼中不由浮现出一丝期待之色,遂相问着:“不知先生以为,对于段煨的求援,本将是否应援?”
一席话音落罢。
此时间,蒋干听闻后却是浮现出一丝意料不到的神情。
他也是没有想到。
针对于此事,张济竟会请教自己的建议。
不过,惊奇归惊奇,蒋干自然也明白,若是段煨所部败于此,那接下来的计划将不利于己方的进行。
段煨、张济,黑山军三家瓜分并州。
各方相互联合而又互相制衡,提防。
此方才是袁耀与鲁肃所谋划希望看到的局面。
这是最关键的因素。
其次,若是段煨告破,并州只剩下张济势力的话,恐怕以他的能力,也难以独自整合并州各方犹如乱入一团乱麻的情况。
多一方势力,便多一方底气。
何况,袁耀还需借助段、张两家合力屯兵北岸,以便随时威胁西凉军关中方面的统治。
若是此刻段煨被予以消灭,此自然是极其不符合己方的计划以及预期的。
心下权衡着利弊,蒋干亦是渐渐有了决策。
他沉思一番,遂流露出一丝仿佛为张济所考虑的神情,以严肃的语气分析着:“将军,干以为,必要相助段煨所部,令其能够夺占并州西部地带。”
“不然,将军所面临的处境将危矣!”
“嗯?先生,此话何意?”
耳闻着蒋干此席话音,张济一双鹰目半睁半合,却不由流露出数分不解之色,遂徐徐相问着。
“将军,您与段煨曾经乃是同僚,想来双方交情不浅,若能助其侵占西部地带的城邑。”
“则将军与之便可据并州之地而抗衡四方来犯之敌!”
“可将军试想一番,若是今日坐视段煨灭亡,那将军是否已经准备好能够独自抗衡并州的各方势力。”
“诸如塞外胡人的劫掠,以及藏兵于八百里太行山的百万黑山军,甚至,还要提防欲要从蒲坂津渡河来袭的大举西凉军。”
“将军以为,凭个人之力,是否能抵挡之?”
一记震耳欲聋的响声,蒋干徐徐讲解着。
面上神情亦是十分逼真,好似真是为张济着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