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的一咬牙:“前队突进,后队于阵外扰敌,打乱汉军阵墙……”
一声令下,五幢胡骑的后队猛一靳马,放缓了马速。而前队则将阵形稍微散开了些。原本似一根棍子,此时却如一颗楔子。霍然便是骑队突击时最常用的锥形阵,竟欲将豁口尽可能的撕大。
既然留开了路,也没有哪个胡兵傻到再去撞墙,而是不约而同朝豁口冲去。
元谳都带上了颤音:“李……李参军,这是……为何?”
果真如郎君所言:再是名师良将,再是甲坚兵利,也不可能有哪支强军是练出来的?
当然是打出来的……
就如元谳,这数月来日日都予郎君座前,时时由其耳提面命,堪称倾囊相授。但临战时,却骇的连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了?
不管转念一想,也属正常:第一次上战场的新丁,尿裤子的都不鲜见。元谳能插直腰杆坐直于马上,已然不错了
李亮低声回道:“自是令敌知难而退……你难道忘了,甲营配的皆是双弩?”
“熬熬……对,双弩……”
元谳双眼一亮,“但定会有漏网之鱼,而甲旅皆是亲丁,便是猝然追击,怕是也不成章法,又该如何是好?”
原来你也知道皆是新丁?
为了让你们这群纨绔尽快成长,郎君真是操碎了心!
李承志悠悠一叹:“放心,大帅早有安排!”
他又往前一指,“仔细看!”
……
冲的快些的胡骑,距骑阵已然不足百丈。但五百虎贲依旧魏然不动,好似等着敌人冲过去一样。
近了,又近了足二十丈……
李聪懒洋洋的掏出火折子,揭开铜帽轻轻一吹,冒出了一朵蓝色的火焰。
李睿勾着弓弦,觉摸着距离差不多了,稳稳的一拉弓弦,将一张弓拉的如同满月。
李聪眼疾手快的点着了一线,待李睿手一松,一支冒着火星子和白烟的大箭射向了半空。
“这是何物!”
“爆雨梨花箭!”
什么箭?
李亮回的很清楚,却让元谳绕了一脑袋浆糊。
惊疑间,十数支绑着烟花的火箭被射于半空,又斜斜落下。
委实是胡骑的阵形太稀,就无一例外,全都钉到了蠕骑阵中。
什么东西?
有胡骑正自好奇,“咻”的一声,一点火星自箭管中冒出,升了约有丈余,“嘭”的炸开。
这才是真正的天女散花,无数点火星饭然炸开,落在了胡骑的头顶、身上,以及马的脸上。
没有那种动物不怕火,何况马这种东西胆子本就不大。
声音倒是其次,战马听惯了锣鼓与号角,大都对惊响的耐受度极高。
但眼前突然炸出一团火,就连胡兵都惊的差点摔下马,更何况胯下的坐骑。
十匹中有五六匹当即一惊,要么人立而起,要么不受骑士控制,自顾自的一偏马蹄,往斜刺里冲去。
只是一轮烟花箭,惊的一旅胡骑足有六七成当场惊了马。
元谳只觉头皮一麻,眼晴里直冒小星星。
那日攻陷沃野,大帅的百余家臣就是用这东西,将镇城中数万军民骇的如见鬼神。
事后他耐不住好奇,多嘴问了一句,差点被李承志抽一顿鞭子。
嗯……不对?
莫说碰了,更莫说用了,就连多问一句都会挨打,那大帅又让我看什么,学什么?
还有,李亮方才明明还提到了双弩……
“莫眨眼,仔细看!”
李亮轻声提醒了一句,又往前一指,“若是大帅在此,若率的是我等家臣迎敌,断不会令此神物暴殄天物……大帅依旧会列骑墙,但整座骑墙,却是动的……”
都已经列成了墙,还如何动?
元谳眨巴着眼睛,刚要张嘴,脑中灵光一闪:“三段击?”
“对!”
李亮点着头,神思悠然的看着乱作一团的胡骑,“便是只用弩,也能将这数百骑射溃。”
元谳没有傻到问出为何不用弓箭这种愚蠢的问题。
只因弩比箭射的更准,杀伤力更大,还更省力。
骑弓大多六斗,若直射,有效射杀只多三十步。这也是为何骑兵大多都会近至三十步以内再开弓的原因。
但弩却不同,若是骑弩,可重至两到三石,有效杀伤可至五十步以外。
只因前者是用双臂开弓,而后者可用双臂、腰部、乃至双腿用力。
弩唯一的短板是装箭太慢,但李承志将火绳枪的三段击的三段击战术改良后,完美的弥补了这一缺陷。
就如此时:
眼力比较好,射术比较精的兵卒立于前排,专事开弩。力气较大的兵卒错后半个马身或一个马射立成两排。兵卒将弩弦往马鞍前的铁钩上一挂,双臂一拉,腰身后倾,弩背又被挂在了马鞍之后,然后再往里填箭。
其速度一点都不比弩兵将弩机踏在脚下的速度慢,几乎是前一弩刚射完,后两排就有填装好的弩机递来……
元谳呆如木鸡,看着乱作一团的胡骑呆呆出神。
“绑”的一声,似是一个哑炮炸响,才将他惊醒。
“为何叫……暴雨梨花箭?”
李亮摇摇头:“名字是郎君起的,为何刀此叫法,我也不知……”
稍稍一顿,他又警告道:“再莫要多问,你问了我也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