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幼子都是因为他之故,不日就要连升两级,以正六品的羽林监,兼任正五品的掌冰史?
更是想不通,只与他相处了一天的耿昌也夸他:温润而泽,和颜悦色,待人如春风风人,夏雨雨人,真乃谦谦君子
要不是知道李承志手上何止沾有数万血腥,高肇差一点就信了。
感觉这李承志就如一只利锥,藏都藏不住?
再要不下手,真就煮熟的鸭子长翅膀飞了
高肇怅然一叹,不动声色的套着话:“陛下属意你为掌冰史,李承志可有异色?”
异色?
高湛回忆了一下:“李承志说打死他也不干?”
高肇眼睛一突:“为何!”
这可是正五品,如果外放,至少也是中郡太守。
“他说琐事太多:夏要卖冰,冬要藏冰,一年四季都不得闲,还容易得罪人?”
真是幼稚,哪有当官一昧图清闲的?以为这是南朝,清官就真是清官?
你以为老夫就那么喜欢得罪人?也得能由得了自己才行
不过李承志这心胸倒挺豁达嗯,就是有些太豁达了些
高肇暗骂了两句,又问道:“眼看最多两日陛下就要下诏,这售冰之事你可定了章程?”
高湛愣了愣:“啊,章程售就是了,还要章程?”
高肇气的想冒烟:“简直混账还当是你以往守城门一般有旧章可循。这是创新之举,无任何故例可搬照。事事处处、点点滴滴都需重新谋划
不论其他,至少该提前谋定属官、吏员配属几何、何人分派何事、如何制、何处制、如何售、何处售若是等陛下颁诏后你再考量,等再配齐官员、吏属、场地、原料等,这酷暑怕是都快过了一半了,你能卖出几何”
高肇越说越怒,竟又寻摸起东西来,高湛吓的额头上直冒汗,脑筋比往常转的何止快了十倍。
你说谋划就谋划,考量就考量,称什么章程?
“父父亲息怒考量了,儿子与李承志都考量了”
高湛急道,“但不叫章程,李承志称称嗯,策划书!就连开售之日和之地都定好了,就初七厨会,还让孩儿在西市找几处便利之地,好办开售庆典”
高湛说的似模似样,再听又是李承志所言,高肇有些半信半疑:“果真,那东西呢?”
看高肇的手落到了扇柄上,高湛都快哭了:李承志光是嘴上说,半个字都未往纸上落,我拿什么给你?
“他说必须要等陛下下诏,无人自荐或举荐时才能拿出来,不然岂不是告诉旁人,我等早有预谋?”
还真是这样的道理?
高肇顿时消了一大半的火气:“你说那叫什么庆典?”
“对,庆典!”
高湛猛松一口气,“到时会搭一高台,演奏乐舞,以聚拢人气李承志称这叫广而告之,可以尽快的将冰沙之名传播出去”
“真是想当然!”
高肇冷笑道,“厨会那日何等喧闹,乐舞之声需何等之大才能引人嘱目?朝廷有礼制,刘芳胆子再大也不敢允他在市集之地演奏宫乐、军乐、宴舞等,他如何庆?就凭民间的丝竹小调,靡靡之音?装样子罢了”
“李承志说是要自己创嗯”
高湛瞅了瞅高肇的脸色,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他还要请三姐帮忙,要替他撰谱、编曲、操训乐师”
自己创?
这可是礼乐?
高肇感觉好不真实,他觉的这行当比什么行军打仗、牧守一方难了百倍都不止
“李氏子还通乐理?”高平公主好不惊奇。
高肇吐了一口气,又点了点头。
高猛虽未在信中提说,但奚康生的奏章中却有。三娘也说过,就连魏家的那小女娃也知道
高肇一阵愕然:这李氏子懂的也忒多了些?
李承志要请三娘撰谱、编曲、操训乐师?
他心中一动,佯怒道:“愚昧至极是我高氏无人,还是你高子澄离了李承志就不会做官了?这也李承志,那也李承志,你就不能自己动动脑子?给我滚出去”
这样也发火?
高湛被骂的六神无主,心想连这冰沙都是李承志创出来的,我不靠他靠谁?
高平公主有些无奈:幼子诸般皆好,就是无甚急智。
这官是你高湛当,冰也是你高湛卖,诸般差务事无巨细却全是李承志在做?
若真要是一家人倒也无可厚菲,可这八字都还无一撇?
再者,便是请三娘子去帮趁,也该是你才对,为何又是那李承志?
便是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刚要点他两句,听到门外有仆臣请报:“秉主上,有汝阳王侍臣来寻二郎君”
高肇刚刚消下去的又冒了上来,“轰出去”三个字还没出口,又听仆臣说道,“说是见颍川王带了数十侍从去了太常寺,似是要寻那李承志的麻烦,问二郎君救是不救”
高湛一急,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会不会成为亲戚暂不论,此时的李承志若出了差错,谁来帮他卖冰?
“慌什么?太常有宗庙祠位,颍川王失心疯了敢在那里动武?便是当街殴打朝廷命官也是重罪,元雍素来奸滑谨慎,何时如此英勇了?”
嗤笑了一句,高肇又沉吟道,“见了颍川王代我问好,就说我高首改日请他喝酒”
父亲这是要给李承志出头?
也对,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怎么也要投桃报李。
高湛喜滋滋的告退。
看他还没反应过来,高平公主无奈的提醒道:“先去找你三姐,请她帮你操训乐师”
不是帮李承志么,怎又成了自己高湛一愣。
高肇越看越气,一声怒吼:“滚!”
高湛飞奔而逃,堂内便只剩他夫妻二人。
高平公主稍一沉吟,细声劝道:“三儿上次不是称那李氏子向他套话,想要来拜见驸马吗,不若请他到府上来见一见?”
“见了后该如何说?”高肇怅然叹道,“太快了!”
高平公主迟疑道:“拖太久,会不会有波折?”
“不会,我看人的眼力还是有几分的,此子绝非凉薄之人不然在泾州时,焉能为了三娘,气的豹儿差点炸了肺?”
高平公主莞尔一笑:“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