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大黑塑料袋,总容易产生不妙的联想。林云起扛在肩上,周围人主动绕行,一时间这拥挤的小道,他走的还挺舒服。
穿越人山人海,两人又来到了上次买凤冠的小店,有过一次经验,林云起轻车熟路地拉下门口的麻绳,铃铛一响,小老头出来开门。
“早上我这学徒才去买了富贵竹,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贵人临门。”
每次见到白辞,他这嘴都像是抹了蜜一样。
可惜‘二十二岁’的白辞完全没有与之相对的热情,冷淡问道:“收殉葬品的热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黑市的说法是两个月以前,但火苗一定出现在火彻底燃烧之前。
“六月中旬左右。”小老头给出一个比较确切的时间点。
学徒从仓库出来:“师父,不是说最近不接单……”
看到是白辞他们,话又咽了下去。
小老头倒好茶,坐下来说话:“突然刮起这阵风,肯定不正常。”
他不想掺合进去,近来一直是关门谢客的状态。
白辞不知在想什么,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下:“知道是谁在收吗?”
小老头余光瞥了下林云起,不知道能不能在他面前开这个口。
“直说就行。”
白辞发话,小老头再没有顾忌。
“据我所知,所有买家背后还有一个大买家,他们在帮雇主搞收购,而且找的东西都是有点问题的那种。”
林云起感兴趣地挑挑眉:“什么问题?”
小老头嘿嘿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杯茶见底,他有些慢吞吞地道:“一个月前,有个血手镯经了好几手,每一任买家全都在不久后暴毙。”
林云起纳闷:“这样还有人买?”
小老头纠正:“这样才有人买。”
猎奇心理常是诱发购买力的源头。
“但在一周前,这个血手镯被人收走,再没听说过发生什么事。”小老头耸了耸肩:“背后搞收购的,好像对这些带诅咒的东西非常感兴趣。”
从店铺离开,外面的人只多不少。
重新做上自己的小皮卡,林云起感慨车内空气比外面的新鲜。
他呼了口气,顺手把塞满物件的黑塑料袋往后坐一扔。
白辞:“想到什么了?”
林云起看他。
白辞笑道:“刚在店里话听到一半,就看你有些魂不守舍。”
古董街内的吆喝声不断传出,林云起开到一处寂静的地方才开口:“小郁提起过,无佚曾把一只金钗交到他手上。”
最近炒起来的都是一些古物,不知道金钗是不是。
还有蛊惑对方用金钗放血,骗自己在生死簿上写名字,这又是什么神操作?
骸骨狗也露出疑惑地狗脸:“生死簿的正确用法难道不是划掉名字吗?”
白辞右眼一跳:“谁告诉你名字能随便划的?”
骸骨狗说了句没意思,趴在窗户上吹风。
“……”
为了留下一个好印象,白辞控制着不去捏碎骸骨狗,耐着性子解释道:“除判官外,一般人拿到生死簿都是无字天书。”
将死之人例外,他们能看到自己的名字,还有一种便是像林云起这样阴气重的,某个瞬间可以看见名字。
“无佚一直想要确认你是不是他要找的人的转世。”提起这个名字时,白辞总是带着一丝轻蔑。
林云起一点就通:“如果我是,用血在上面留字,也能让人死而复生?”
白辞摇头:“不一定。但那金钗是至阴之物,能增强你的阴气,心诚的话,或许会有效果。”
只能说无佚也有些病急乱投医了,先提出一个猜想,再去证实。
林云起琢磨不透:“他在执着什么?”
前世今生,非要找到同一个人。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雷电天气预警。
白辞闭嘴了。
先前每次他都是要等到电闪雷鸣才保持沉默,这次却提前让话题戛然而止。
林云起:“你是不是害怕说多了,我跟你一块遭雷劈?”
白辞淡淡道:“我是担心劈完死的是我,你安然无恙。”
这么多年不就白等了。
“……”
……
吴圣舒被退货到看押点那会儿,看押点的狱警一度担心他会自闭。
一来一回,侮辱性质着实强烈了些。
然而除了最初一两天,吴圣舒很快平复下来。
作为犯人,他的身份很特殊。多年以来他对异物展开研究的成果,总部说不在乎是假的。吴圣舒也很识相,时不时地吐出露出一些,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对他开放阅读权限。
“我要见白辞。”这天他突然对巡逻的人提出要求。
对方去请示罗盘七,但这也不是罗盘七能够做主的,又把这份申请提交到聂言手上。
“让他见。”
没想到聂言不做考虑,直接批准。罗盘七一时失神,忘记走出办公室。
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聂言直指核心:“能从白辞那里占到便宜的,这世上没几个人。”
罗盘七闻言表示认同,吴圣舒甚至连林云起的便宜都没有占到过,还被定性为野鸡头子。
当天下午,吴圣舒等到了他要见的人。
不指望白辞会主动开口,吴圣舒直接说道:“人埋在地下哪怕腐烂了,也会留下某种元素,同理,抱蝉虫不可能在林云起体内做到彻底的灰飞烟灭。”
白辞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否定这个结论。
“抱蝉虫的血肉融化在林云起体内,或许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
为了不被监控捕捉到,吴圣舒每一个音都发的很轻:“按照无佚的说法,清空七情六欲后,他有办法找回前世的记忆,同样的方法你也可以试试看。”
哪怕找不到完整的前世记忆,说不定会有一两个片段可以成功找回。
“南柯梦是个垃圾,但建议你配套使用。”
白辞眯了眯眼,似乎是在琢磨这种近乎投诚的表现,背后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