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起进门后,直接走去卫生间,换下一身脏衣服。外面跟着他回来的亡魂如今渣都不剩,那些粘在衣服上的土,已经和寻常土一样,轻轻一抖就能下来。
林云起突然记起白辞好像有轻微的洁癖,咕哝了一句:“不知道他怎么受得了。”
白辞有事下车时,衣服也没多干净。
倘若被白辞知道他念叨了这一句,肯定会很有代入感地说一句‘他惦记我’,随后朝着‘如果这都不算爱’的道路上发展。
可惜两人目前处在不同地方,特定目标对象不在,白辞保持日常状态:一副冷冰冰的煞星模样。
鬼娇娘嘴里问不出更多东西,前两天已经被扔去‘囚’。那可不是一个好地方,惨烈的参照物对比下,艳鬼诡异地感觉能暂时留在看押点,简直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1132号,有人来探监。”
从看到聂言起,艳鬼脸一下垮了:“我的福气要到头了。”
白辞来探监,必然是要和聂言打招呼,两人是一起来的。无视艳鬼,聂言偏头道:“口供我们前几天已经拿到了。”
他直白地把问讯结果进行分享。
白辞猜到内因,和答应总部负责人共同应对可能降临在天海市的灾厄有关,总部也放宽了权限。
报告一共有三张纸,全都写满了,白辞:“看来你们下了不少功夫。”
聂言:“没,就问了一次,全招了。”
艳鬼骨子里的媚态显现出来:“没办法,人家腰和骨头一样软。”
娇滴滴的语调让聂言皱了下眉。艳鬼不分男女,但上次被带回来时,血人的模样很不雅观。聂言让被关押在这里的画皮鬼给他缝了张皮,新的皮相偏男性,配合这样的语气,十分有违和感。
对于报告,白辞看了几眼便兴趣寥寥,无佚放任艳鬼被抓,侧面说明他认为对方会交待的部分不重要。
只有一条让他提起些兴趣:“是无佚让你挑林云起身边的人下手?”
艳鬼点头:“他生怕我引不起你们的注意。”
但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为什么托周梓元调查煞?”
“鬼娇娘栽了,我当然要上点心。”
幸好前期做好了功课,否则他上来就去勾引林云起做家教的女主人,八成要栽。
白辞最后问了一句:“无佚有没有和你提过煞的事情?”
艳鬼想都不想地摇头:“那家伙说不定比我还晚知道。”
虽说强行要求自己选林云起的周边人为目标,但无佚根本不上心。
离开特殊小组,外面的天色漆黑一片。白辞走在路上,路过有空车也不招手,骸骨狗看四下无人,爬上他的肩膀:“我聪明的主人,无佚是不是道家一派,信奉无为而治?”
“你书读到狗肚子里了么?”连无为而治都能说出来。
骸骨狗识相闭上嘴。
白辞冷冷道:“从目的性看,他并非什么都没做。”
显而易见,对方在试图引起林云起的注意。换言之,无佚在乎的是当事人会采取什么方式来解决,至于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有待探究。
今晚没有月亮,厚重的积云堆满夜空,白辞停步轻轻叹了口气,忽然很想听一下林云起的声音。
等他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滴’了好几声,那边才传来一声‘喂’。除了林云起本身的声音,还有水声。
白辞能想到他一边用脑袋和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接电话的样子。
“在干什么?”
“洗木头。”
不久前林云起顺便冲了个澡,神清气爽出来时,视线扫到进门处的木头,发现上面同样全是灰。他直接拎着走去水池边,开始冲刷。
白辞:“……在浴室洗?”
骸骨狗已经跑到了两千米外,生怕被无辜迁怒。
“怎么可能?当然是在水池。”
白辞周围的黑气散了些,正要说些什么,忽然问:“怎么这么大动静?”
‘哗啦,哗啦’的异响不断。
“估计是钢丝球的声音。”林云起语气平淡:“土都渗透进木头缝里,我总不能用指甲。”
“……”
白辞语气中的酸意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继续。”挂断电话前,他提醒说:“记得戴手套,别划伤了手。”
“有戴塑胶手套。”林云起把手机扔到一边,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颈部,望着几乎是锃亮的木头,格外有成就感。
木头:“……”
当晚,金主动入梦,看到林云起立刻开始国骂,耐心等他骂完了,林云起心平气和问:“木头是你的身体?”
“当然不是。”金毫不犹豫道。
他甚至不能让木头动一下,这只是块灵魂的承载物。
“那你激动什么?”
对,他好像是没立场激动,金暴躁地揉了揉虚无的头发:“到底怎么样,你才愿意把我的名字从生死簿上划掉?”
林云起:“我看到的册子一片空白。”
“没关系!我能看见,我指给你看。”
林云起:“谢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