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起:“假如有天他们面对面,你猜谁会爱上谁?”
“……”问倒他了。
“骗子有种匪夷所思的魅力,白辞自身也很有吸引力,”林云起喃喃自语,“这就像是茫茫宇宙间,恒星的一次碰撞。”
罗盘七心想着这描述还挺浪漫的,谁知当林云起说完时,白辞冷酷回应:“会死一个。”
特殊小组人员有限,每天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处理,罗盘七不可能陪他们一直待在这里。
看出他有想走的意思,林云起拘谨地笑了笑:“我想继续留下。”
满屋子的灵异鬼怪书籍,罗盘七有些搞不明白:“你还想看?”
林云起腼腆点头:“最近想试试当作家,准备先从最感兴趣的恐怖文入门。”
“……”
这些不过是手抄本,算不得多珍贵,罗盘七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开心就好。”
白辞也没有走的意思,他现在的重点不在书籍上,过渡到了林云起身上。
罗盘七:“……你们开心就好。”
近三小时,林云起都在一刻不停地看书,就连到了午饭的点,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白辞猜到他想要找什么,佯装无意地跟着一起看书,读到其中一册时,忽然出声:“可以阅读些风水或者解密的书籍,生活中也能用到。”
林云起闻言抬眼,瞥见白辞正在看的书,名字是《梦的详解》。他挑了下眉:“能给我看看么?”
白辞递过去:“这本还挺有意思。”
目录页分得很详细,其中有‘托梦’的词条。林云起翻到那一页,文章作者认为托梦最常见的两种形式一为亲人间的托梦,其次则是枉死者托梦。
金年纪轻轻死于非命,也算符合第二条。
林云起忽然笑了下:“这段描述很有意思,上面写着‘托梦条件严苛,即便个别双胞胎有心灵感应,死后也不足以实现托梦’。”
实现托梦的条件有两个,一是死后魂魄尚且逗留世间,并在磁场紊乱,阴气足的地方,其二便是需要承载物,魂魄必须依附在可以孕养灵魂的珍贵物件上。
他虽是笑着的,眼底真正的笑意却没有多少。
这条文字描述无疑又和金的话对上了,金曾经说过,他的魂魄依附在万年古木上,甚至以此为筹码让自己在生死簿上划掉名字。
合上书册物归原位,林云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微笑道:“去吃午饭吧。”
出了图书馆,两人正说话时,林云起突然生出一种强烈被窥视的感觉,他没有一点预兆转过身,后面只有两名中学生在互相打趣。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扑扇翅膀的声音,几只小鸟排成一行,从天空中飞走。
……
特殊小组里鸟雀泛滥成灾。
几分钟前,源源不断的鸟雀涌入特殊小组,各个凶残狂躁,尖嘴见人就啄。飞行类的生物本来就不好对付,何况谁知道这些鸟身上有没有病毒,处理的同时还要避免被啄伤。
特殊小组已经完全封锁,聂言让所有人先退到安全地带外,命令成员分批次朝屋内喷射麻醉气体。
“带人去资料库和关押点守着。”
这些鸟类除了麻烦点,算不上威胁,但处理起来耗费时间,又容易引起混乱,他担心有人声东击西。
情况稍微得到控制后,聂言立马亲自去了关押点。一看到成员面色难看,顿时知道出事了。
“头儿,”罗盘七站出来汇报,“吴圣舒不见了。”
关押吴圣舒的那间特殊牢房,如今只剩下南柯梦。
“你们来晚了,”为了避开空气中的羽毛,还有鸟屎,南柯梦倒挂在天花板上,抱怨道,“就在一刻钟前,吴圣舒被一个双眼无神的男人救走。”
罗盘七警惕:“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不等南柯梦回答,聂言已经冷声道:“你见谁劫狱还带个累赘?”
不救才是正常的。
罗盘七眼皮一跳,望向南柯梦。
巨型蜘蛛自卑地垂下大脑袋。
“……”
一只鸟从头顶飞过,罗盘七及时闪躲,避免了鸟屎落在头发的命运。旁边的同事就没那么好运,捉鸟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要和粪便打交道。
他脏话都爆出口了:“这劫狱的脑子是不是有坑,非要用鸟。”
哪怕是猛禽,再难对付,也比面对鸟屎好。
“城市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有个风吹草动可以立马捕捉到,这是我们的优势,”聂言眼神一暗,“这些鸟就像是另类的摄像头。”
除此之外,它们甚至能在关键时候对摄像头进行遮挡。
侏儒核对完犯人名单,走过来说:“只有吴圣舒被带走了。”
他伸出手,迎面冲过来的小鸟好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冲刺速度减缓。侏儒捏住小鸟的翅膀,神情一凝说:“看来我们这次遇上了一位麻烦的对手。”
罗盘七:“吴圣舒体内有追踪器,但依照他对特殊小组的了解,用处不大。”
所以说处理异物要比处理人简单,异物体内除了追踪器,关键时候还有能直接造成它们能量紊乱,最后爆炸的后手。但在人体内,明令禁止不许安微型炸弹。
一旁侏儒笑容晦暗:“有句话吴圣舒没说错,在对待一些事情上,我们的手段确实过于温和了。”
“制度是总部制定的,只需要遵守。”聂言打断他们的讨论:“我会和二组组长协商,由他坐镇,两组一起进行追捕。”
下午临时会议开完,聂言没有参与行动部署,而是在这个关头暂时出去了一趟。
有人拍了下罗盘七的肩膀:“你猜头儿去了哪里?”
“找白辞。”罗盘七想都不想说道:“有能力劫狱的人很少,白辞或许知道些内情。”
想要不引起关押点巡逻人员的注意,继而避过机器,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在揣摩上司心思的方面,罗盘七做得很到位。聂言先是开车到小区,发现白辞不在,边往出走边打电话,正好碰到了刚停好车的林云起。
喜鹊报喜,聂言恰恰相反,每次来准没有好事。
林云起看到他,挑了下眉。
聂言道明来意:“我来找白辞。”
林云起:“他去买杀虫剂了。”
说话的时候,语气中也有着一丝费解,上次白辞可是买了不少,不过据他所说,全部分给左邻右舍,好确保家家户户无虫。
两人站在一条窄道上,先前聂言是从后面那栋楼走来的。
林云起顺便说了句:“白辞搬家了,住我家楼下。”
聂言有些惊讶。
林云起好笑说:“不是你建议他搬过来的。”
“……”聂言确定自己没得老年痴呆,考虑到今天来也是要咨询一些事,默默把黑锅揽了下来。
“没错,我建议的。”
被特意强调一遍,这话就有些变味了。
林云起思考的功夫,白辞拿着两瓶他代言的杀虫剂迎面走来。
随便聊了两句,林云起这边还有点事要做,先一步上楼。
“吴圣舒跑了。”和白辞说话,聂言一项坚持少废话,高效率。
吴圣舒没那个能力从特殊小组的看押点逃离,白辞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摇了摇头:“聂言,你是我见过少有的聪明人,可终归太年轻,遇事操之过急。”
聂言接受批评:“年轻,好在魅力尚在。”
“……”
“别误会,我没有影射陈子醉移情别恋的事件。”
在白辞眼神进一步危险地眯起前,聂言冷静道:“祝贺你乔迁。”
明白是拿对方做由头的事情暴露,白辞不再计较他的含沙射影,没什么表情道:“特殊小组关押的犯人不少,吴圣舒被选择,必然是有其他异物无法企及的地方。”
一个人类,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便是他在异物研究的领域经验颇丰,甚至吴圣舒在异物身上进行过不少实验。
聂言微一挑眉,理解了白辞口中的‘操之过急’,按照正常流程,自己第一时间该去分析内因,而不是把关注点放在白辞和幕后人的纠葛身上。
林云起回到家,给阳台上的花浇水,直起腰时,看到楼下还站着两道身影,不禁感叹:“一定是知己。”
不然以白辞沉默寡言的性格,哪能和人聊那么久。
楼下白辞突然拿出手机,随后林云起手机响了,他一头雾水接起来,那边传来四个字:“不是知己。”
“???”
白辞:“我看到你口型了。”
“……”
林云起开门看了下门牌号,确定自己住的是四楼,他按着眉心忽略对方匪夷所思的视力,开始上网查天海市的墓地都有哪些。
记忆中那天晚上金处在一片荒坟当中,周围很多墓地仅是插了个木牌充当墓碑,上面连字都没有,有点像是……乱葬岗。
一线城市这样的地方可不多,几乎没费多少时间,林云起就查到一个可以匹配上的点:猎谷山。
这片地从前一部分是正规的坟山,后来有规划要建半山民居,不知为何没有建成,但坟已经迁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就是一些无人认领的坟堆。
久久无人祭拜,这片山头便沦为了乱葬岗。
有了线索,自然是要过去看看。
现在是下午五点半,从他家开车去猎谷山至少也要两个小时,倒还不算太晚。
林云起往双肩包里塞了手电筒和矿泉水,还有一些巧克力,轻装简行即刻出发。
下楼时聂言和白辞已经不在了,他一路从白昼开到黄昏,到山底下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猎谷山的范围很广,差不多是由三四座山川共同构成,最中心被一条隧道横贯,两头部分是加倍的萧索。
根据网上的说法,无人认领的孤坟大多集中在北部,林云起选好方位,准备攀爬上山。
途中不时能看到烟头和食品袋,附近几公里有小别墅,因为猎谷山坡度缓,周末会有个别登山爱好者过来。山间泥湿,他瞧见几个很清楚的脚印,似乎才印上去不久,暗暗留了一个心眼。
终于能看到坟堆时,天色又暗了一个度。林云起对梦中一棵树的印象很深,那棵树异常高大,几乎呈六十度倾斜,仿佛随时都要倒下来。
而当时金出现的地方,后方的一块木牌上刻着一个‘李’字。
根据这两个记忆点,他开始比对寻找。
云层后面出现半个月亮,可见度不是很高,林云起从包中掏出手电筒时,忽然看到前方树和坟的交界处站着一道人影。
脚踩到了枯枝,前方人影同样意识到这边有人,缓缓偏过头来。
双方隔着的距离有些远,林云起后退一步,警惕地打开手电筒,光线直直对着那人照去。
细长的眉同桃花眼结合,仿佛天生含情,但薄唇与冷漠的目光,显出拒人于千里之外。
“白辞?”
林云起惊讶,快步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白辞看到他也有一分诧异:“我来奔现。”
“……”
“那位算命大师,称只有在亡灵栖息之地,才能演奏出爱的乐章。”
林云起嘴角一抽:“听着有些离谱。”
白辞点头:“骗子心怀鬼胎,我另有所图,选在这里挺好。”
在林云起看来,他这幅去寺庙吹风都能伤寒的身体,如今却选择单刀赴会,也不知道是谁给的自信。
白辞适时转移话题,询问起林云起的来意。
“有一天我梦见金站在乱葬岗给我托梦,所以我过来找一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