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一怔。
太史象又道:“如今陆云还在巡视豫州,有关盐政事务,李司盐自会悉数禀报给陆云,贺内史近日忙于整治市场劣币,才初见成效,今天在城西街上就闹出这样的事来,思前想后我也想不明白,不知贺内史可想明白了?”
戴墉斜望着坐于他下首的周思成,冷笑道:“不去抓和朝廷对着干的人,难道贺内史是想包庇他吗?”
见他们到这个时候还如此厚颜无耻,贺循难掩鄙夷之色:“戴墉,你在花船上连待了几日,若不是自家管事被抓,你也未必会这么快返回城中,至于陆家粮店发生之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难道跟太史象和樊荟一样恰好路过那里?竟还带着百余家丁去县衙,这是要兴师问罪吗?”
戴墉变了脸色,不想贺循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樊荟却接道:“一群鲁莽的人聚在陆家粮店门口闹事,围观的百姓又那么多,喧喧嚷嚷的,大家想不知道都难,戴兄带来那些家丁也是为了帮朱县尉解决城西的混乱局面,本是出于好心,可惜没能帮上什么忙。”
“你是说,戴墉提早就知道今日城西有人闹事?”贺循猛一转头,目光像刀子一样刺向樊荟。
“我…….我没有这样说。”樊荟有些慌了。
贺循的声音很低沉,但透着威慑力:“那他带着百余家丁去县衙干什么,想趁乱劫狱救走嵇荡吗?”
樊荟懵在那里。
太史象连忙道:“戴兄怎会这么做,不过情况紧急有失分寸而已,贺内史未免太多疑了,眼下整治劣币才是重中之重。”
贺循的眼睛望向了他,不再驳他,等他接着说下去。
“当时被坑骗的百姓纷纷吵嚷着要进陆家粮店的仓库看一看,新米里是否掺有陈米,没想到仓库里还放着四个大箱子,掌柜执意不肯打开那些箱子,听说朱县尉收到线报,近日有一批充斥市场的劣币均是从这家粮店流通出去的,他猜测箱子里面装着的兴许就是尚未流通的劣币,当即命人将这四个箱子带来衙门,请贺内史亲自查验。”
贺循慢慢说道:“那就把箱子带上来吧。”
须臾,朱敬参大步走了进来,衙役们抬着四个箱子也陆续走进大堂。
贺循的脸冷冷的,毫无表情,抬手道:“都打开吧。”
当衙役把箱子打开,箱子里装的竟是满满的账册。
戴墉失声说道:“怎么会是账册?”
太史象和樊荟又都望向贺循,贺循坐在那里却闭上了眼睛。
戴墉把目光凑近第一口箱内,当看到放在账册上的那封信,他额头上渐渐渗出一层冷汗。
贾文龙这些年不仅替戴家倒卖私盐,还为戴家开作坊铸劣币,并且每一笔账目他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戴墉忍不住吼了起来:“贾文龙,我要让你这奸邪之辈永世不得超生。”
“这些账册是靳茂材派人送到府衙的,贾文龙生前从靳茂材那里捞了一大笔钱,并把四个红木大箱寄放在靳茂材家中,因贾文龙突然身亡,靳茂材察觉出不对劲,便打开了这些箱子。”
周思成慢慢把目光转望向他们,笑道:“我把红木大箱换成了黒木箱子,你们是不是觉得这四个木箱很眼熟?”
原本四个黑木大箱内装的就是劣币,周思成早已发现粮店伙计被太史象的心腹随从收买,偷偷把这四个黑木大箱放进粮店仓库内。他只是将计就计,让太史象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