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奇淡然回道:“陈眕不过是受到博士束皙的启发,有了自己的见解,若论才气,他及不上陆士衡,在识人方面,也远不及茂曾兄(李重字)。”
“你说话做事总是不偏不倚。”司马衷的目光变得玩味道:“陈眕和陆机、陆云同为金谷友人,向来交好,听说陈眕和陆机也去了成皋县避暑,那里真够热闹的。”
前几日尚书柳瑁在殿前跪地请求辞官回乡,司马衷并未准许,只是下令免去他的官职,让山允接替他的尚书一职,并且让顾廷尉派遣属官彻查河东解地虞乡翟玉岭案,在事情尚未查明之前柳瑁不得擅自离开洛阳。
司马衷没有给柳瑁父子留一点颜面,也是想要杀鸡骇猴,给北方各大门阀士族提个醒,虽然让贾后出来执政,但是朝权还是牢牢握在司马衷的手中,早些年不上朝,但并非不理朝政,他经常在西堂会见重臣,面授机宜,朝堂上不同派系的争斗,他也是一清二楚。
在堂外候着的高裁脸色憔悴,而郭彰手上拿着西河太守崔璇的奏章,一脸轻松的样子,瞧着高裁,笑问道:“高光怎么没和你一起进宫来,他倒是能沉得住气。”
高裁听后,立刻沉下脸说道:“郭彰,你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的,我们高家断狱无数,从不信鬼邪之说,有人胆敢藐视朝廷司法,残害我们陈留高氏子弟,简直是自寻死路。”
郭彰冷哼一声,“还是等你们高家抓到了凶手,再说这样的话好了,说不定这世上真的有鬼,各郡县无头案多了去了,中牟县的鬼宅诅咒也传了好几年了,你那懦弱无能的弟弟高勉还不是对此置之不理。”
高裁微怒道:“高勉是愚蠢,但不该死,他是我的亲弟弟,我不允许别人随意评价他,况且你的儿子也比他强不了多少。”
“高裁,你只是个区区六品的廷尉正,要不是看在高光的面子上,我才懒得和你说这些,谁害死你的亲弟弟,你就找谁去,别在我跟前说大话。”
“郭叔武,你堂堂一个尚书对痛失弟弟的同僚不仅不安慰,还在这里冷嘲热讽,难道你是专门来这里看别人家笑话的?”
裴頠疾步走过来,凌厉的目光扫了郭彰一眼,然后落在高裁身上,缓和说道:“茂卿(高裁字),中牟县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也不要太过悲伤了。”
高裁眼眶泛红,几欲掉泪,裴頠也不好多说什么,郭彰咽一口吐沫道:“裴逸民今日又进宫做什么,碰上他真是倒霉。”
这时内侍走出来躬身道:“裴侍中,郭尚书,廷尉正高裁,陛下召见。”
高裁快步走进堂中,见着司马衷,就双膝跪地,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男人突然情绪失控崩溃大哭,山允、李重和陆云一时都怔住了,郭彰却把嘴一撇,小声自语道:“高裁竟然跪到陛下面前哭,还真是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