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覃思匆匆走了过来,躬身禀道:“雨轻小娘子,你的那个护卫提着刀去竹林找茂弘小郎君的麻烦了。”
卢琛的脸上露出事不关己的促狭笑容,而雨轻却有些生气的自语道:“肯定是苗烈,他怎么可以这么鲁莽?”
小竹林中,裴肃和王祷正在对弈品茗,苗烈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种闲适的氛围。
“姓王的,你以为自己随随便便送些昂贵补品,金银珠宝和绸缎,别人就会受宠若惊,像是得到什么赏赐一样对你感激不尽,雷岩不是可怜的灰姑娘,不需要你的施舍,我看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要是没有雷岩,你早死在机关暗道里了。
她当时舍命救你,不为任何原因,也许人杀人需要理由,但是人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你如今这样做分明就是瞧不起她,欺负她无父无母,出身草莽,不配与你平起平坐,更没有把她当作恩人看待。”
苗烈挥刀指向他,怒道:“我告诉你,她不是裴家花几个钱买来的丫鬟,也不是谁家豢养的死士,她是堂堂山寨之主,容不得你这样的士族子弟随便消遣她,此刻你还是这样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你真当我手中的刀不利吗?”
站在不远处的卢琛眯眼望向他们,只见厉生已经带着一队护卫赶过来,王祷仍旧泰然坐在石凳上,裴肃明显坐不住了,站起身,敛容道:“你这厮真是太无礼了,茂弘兄特意过来探望雷岩,完全是出于关心,你这么顶撞客人,还不自去领罚。”
苗烈浑然不理会裴肃,甚至朝他们又走近了几步,正色道:“人可以卑微,但不能卑贱,王祷,你对她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该负什么责任就要负,不要占了人家的便宜就想跑,除非你跟上官胜一个德行,都该被人千刀万剐!”
卢琛双手扶着轮椅后背,忍不住笑道:“雨轻,这个苗烈说起话来还有几分道理,是不是你教他的?”
雨轻双手捧着白玉碗,小口喝着温度刚好的红枣枸杞茶,也不作答,卢琛打开折扇帮她挡住刺眼的阳光,附耳低语道:“茂弘兄就不该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现在这里就是错。”
雨轻沉声道:“谌哥哥,他来或者不来,对雷岩来说,都是一样的。”
“我自然会对她负责。”
王祷看了苗烈一眼,淡淡笑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责问我,你好像并不是雷岩的亲人,也许你们是朋友,不过我没必要听你讲这些,因为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该解释的我也解释了,我会给雷岩考虑的时间。”
“考虑什么,让她给你做妾,我听说你的堂兄王敦把姬妾都打发到菜园里种芦菔了,说是不养闲人,琅琊王氏子弟对府中姬妾可有丝毫的怜悯心,你对她并无好感,纳她为妾不过是变相的敷衍,以后她待在王家就像是个不中用的摆设,说不定哪一日还会被你的嫡妻羞辱打骂,最后死的不明不白,高门大院里死个姬妾犹如碾死一只蚂蚁,到那时你会感到伤心吗?”
苗烈冷哼一声,“你不会,你是个聪明人,但也很自私,因为你是琅琊王氏子弟,你最看重的是自己家族的利益,还有你今后的仕途,哪怕你深爱一个人,一旦发觉那个人可能会阻碍到你未来的发展,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她,因为你没把握承担这一切,所以你做事喜欢提前规避风险,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感情用事的,想爱也不敢爱,你这样活着还不如谢裒,至少他是真心对自己的贴身丫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