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盘桓于庙堂之上,是因为自己的家族,但少年成名的他骨子里又很是傲娇,有着名士风范,消闲飘逸与世俗之外,说到底就是求官欲不是很强烈。
陆玩深知他是生性旷达之人,在朝中和王骏、任罕一样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保持中立,也正因为如此,司马衷才放心让他担任荆州刺史。
“娄西曹,陪我去手谈一局吧。”
周伯仁又转头对陆玩笑道:“士瑶,你可以陪着贲别驾在园子里多逛一逛,那边还种着好些奇花异草,雨轻年初就向我讨要了一幅《茶花图》,前几日在信上又说想要种茶花了,找我要茶花苗,正好你今日过来了,她要的什么满月、抓破美人脸那些个品种,我也不是很明白,你过去瞧一瞧好了,挑上几株,过几日你不是要回洛阳,就帮我带给她好了。”
陆玩皱着眉说道:“洛阳就不适合养茶花,她还偏偏要什么花苗,又是不常见的品种,真是专会给别人找麻烦。”
贲昉抬头看看天色,笑道:“士瑶,天色还早,我们就去花园里走一走吧,我这人对南方花卉不甚了解,你待会可以给我讲一讲。”
月亮悄悄爬上了树梢,夜色中的街道上,许多酒肆快要打烊了,青楼门前却是人来人往的,陆玩和贲昉共乘一辆牛车,从繁华喧闹的街道驶过。
“娄西曹方才之言过于激进了,昔日刘表初到荆州,那里是一片混乱,宗贼猖獗,苏代自领长沙太守,贝羽为华容长,各阻兵作乱,刘表最终采用了蒯良和蒯越的计策,平定了荆州,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必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当时惊心动魄的程度很难想象。
刘表通过雷霆之举,迅速在荆州建立威望,重创了荆州各地的叛乱势力,可之后他收拢流民,发展经济,大力兴办教育,引进人才,还是他治理有方,才能镇守荆州十余载。”
贲昉稍顿了顿,摇晃两下羽扇,又继续道:“如今不同,只有张昌那妖贼在江夏郡作乱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派兵剿灭也就是了,孙洵虽出身于官宦世家,但他一个并州太原郡人来到荆州,打着新野县公的旗号,想要招揽本地豪族,实在有些不自量力。
刘表当年可是娶了蔡瑁的姐姐做继室,与当地豪族联了姻,这才把自己和荆州豪族绑到了一起,更何况刘表出身宗室,名列八骏,能够巧妙利用诸侯之间的关系连横合纵,将纵横之术发挥得淋漓尽致,把荆州打造为一方乐土,吸引许多名士前来隐居,可见他的能力也非常人可及。
娄西曹不考虑伯仁兄的处境,想要弄险,他以为自己继承了祖上娄圭的远见和谋略,可依我看他只不过跟他祖上一样狂妄罢了。”
陆玩轻轻拂去衣袖上沾的花土,暗自思忖着,娄修无非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清洗一批荆州的豪族势力,然后再安插司隶校尉许奇的心腹,以便更好的控制荆州,可惜荆州的那些地头蛇势力各个都不蠢,而本地宗族之间,他们互相都搞不定,娄修想要搞定他们更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