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霁脸埋于她颈间,湿润的唇咬噬,想将这个甜美的小淑女吞下腹。他衣领散开,喉结轻滚,透着禁制而危险的美感。
少年急切地解自己腰间的革带,身子微微向上倾,离开了她。就这般功夫,关幼萱猛地在他撑在地上的手腕上咬一口,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的时候,关幼萱抬手,就在他后背上狠狠按压一下。
后背上还未完全褪下的伤,让原霁一下子皱眉,嘶了一声。关幼萱真是个身段灵活的小丫头,趁着原霁皱眉的片刻,她就从他身下爬了出去。原霁抬头,见关幼萱赤脚跑开,还差点被她的长纱巾绊倒。
原霁“哎”一声提醒还没说出,关幼萱听到他的声音,跳得更快。她一把抱起花架子上的花瓶,抱在自己怀中,扭过头,自认凶巴巴地向坐在地上的原霁瞪眼。
关幼萱:“不许过来!你过来我就砸死你!”
原霁:“……”
他被这场惊变弄得呆住,然后终于从那种混乱的状态中回过了神。原霁看眼自己被自己扯掉的腰间革带,再看眼自己衣领下脖颈被抓出的几道红痕。他再看向关幼萱凌乱的长发,被亲得嫣红微肿的红唇,还有泛着水光的杏眼。
无一不彰显他方才做了些什么。
原霁呆住,脸色瞬间变得青青白白。
他一时生起巨大的恐惧感: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不是一直控制得很好么?难道他本性,依然摆脱不了原淮野的影子――就喜欢强迫女郎么?
带着对自己满心的自唾感,原霁怔怔地坐在地上而不动。
关幼萱观察他半天,见他颓废地垂着头,睫毛微颤。他的长发也有些乱了,这般呆坐着的样子,不复凶悍,倒莫名其妙多了许多可怜……关幼萱眨眨眼,慢慢地将花瓶在手中换个姿势。
关幼萱开口打破沉默:”我手好酸呀。“
原霁不说话。
关幼萱继续小声:“夫君,你怎么了?你怎么不强迫我了?你不强迫我了,我是不是可以把花瓶放下了啊?我手真的好酸呀。”
她停顿一下,可怜巴巴地补充:“而且我也不想用花瓶砸你。”
原霁:“……”
他抬头看她,脸上的僵硬还没退下,让他显得冷漠十分:“怎么不砸我?你愿意被我强迫?”
关幼萱沮丧而辛苦地把花瓶放回去:“我想了想,我根本砸不中你。你要是真想对付我,我根本瞎忙活嘛。而且我真的手好酸啊,好酸好酸呀……”
原霁盯着她:“又撒娇!”
关幼萱抿唇笑,看出他好像恢复正常了,她便小心翼翼地想重新靠近他。关幼萱心想养狼和养兔子应该差不多的,不管开头多么凶巴巴,最后都会听话地……让自己吃掉!
关幼萱蹲在原霁身边,托着腮要与他说话,原霁忽而目光一凛,伸手捂住她的嘴。
同一时间,帐外传来束翼紧绷的声音:“七郎,情况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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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翼掀开帘帐进来,他身后的“十步”拍打着翅膀,就向关幼萱飞去。但是关幼萱身前站着原霁,原霁抬起手臂,就挡住了“十步”,不让“十步”尖锐的爪子碰到自己身后的妻子。
“十步”不满地冲原霁叫。
束翼抬眸,隐约看到关幼萱一身蓝色纱衣,躲在原霁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跟他打个招呼。关幼萱的穿着好像很奇怪……但是束翼没空操心那个,他眼睛盯着原霁:“七郎,半个时辰前,我看天气不错,就放‘十步’出去捕食。‘十步’没到一个时辰就飞回来了,‘十步’带来消息,有一批铁甲军从北策马夜奔,正向我们行来,大约几百人。”
时间太紧,来不及换衣。关幼萱仍穿着清薄的胡服,只是堪堪躲在原霁身后,听束翼汇报军情。
原霁一怔,说:“这消息不归我收。我只是校尉,我没有调兵权。”
束翼:“我知道!而且这消息是‘十步’侦查带回来的,并没有其他侦查鹰送来消息。军中将士不信这个消息,他们没有得到调兵命令,北方一派太平……但是‘十步’不会看错的!”
束翼这时候不像个总跟着原霁玩的跳脱少年了,他急切地说着自己的看法:“七郎,别人不信‘十步’,难道我们自己不信么?北方军营肯定出了问题!侦查鹰没有回来,说不定、说不定……全都出事了!”
原霁沉眉:“如果‘十步’看到的没错,那就是……北部营全军覆没,消息却传不回来。但是只是几百个人……”
束翼准确提醒:“身着铁甲。”
原霁:“漠狄军是没有能力装备铁甲的。如果是几百人……那也许是他们掩藏的一股精兵。北部营无声无息,漠狄精兵南下……是冲着武威郡而来。”
束翼着急:“怎么办,向玉廷关求助,让二郎派兵来么?武威郡不能出事。”
武威郡是凉州的大本营,是凉州最繁华的地段,是百姓群居的中心城郡。武威郡若是出事,不吝于一把钢刀插入凉州心脏,会让整个凉州军因此被动。几百精兵就想挑衅武威郡……
原霁烦道:“时间根本来不及!大部军队都在玉廷关一带,在北部大荒草原一带……北部营出事,不知西北营是否稳妥……”
而问题最关键的是――原霁说:“我没有调兵权。”
关幼萱在后听得懵懂,此时不由开口:“……没有不用调兵的作战方法么?”
原霁立刻回头看她,这一下,束翼也看到了关幼萱的装束,挑了一下眉:哇哦。
小七郎和小七夫人会玩。
关幼萱:“夫君,我不懂你们作战。但是你们真要作战么?你不是说没有兵么,连兵都没有,你要调兵权也没用啊。原二哥他们那边不知怎么回事,如果你们要在这里开战……是不是可以与将领们商量一下,不按军阶来呢?”
她天真地说:“事急从权,何况你是原家七郎。原家在凉州,不是最大的吗?”
原霁眼眸忽地亮起。
他蹙着眉,有了主意。他说:“北部营出事,玉廷关战急,漠狄铁甲精英不知目的为何……我必须给二哥争取时间。”
关幼萱仰脸:“有什么是我能帮你做的么?”
原霁俯眼看她,半晌,道:“有。”
他说:“帮我稳住女郎们。这里女郎各个出身不凡,任何一个出意外都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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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廷关下,原二郎亲率的军队和漠狄王在此交战。他们已战数日,漠狄军这一次攻势凶悍,丝毫不退。凉州军承受的压力非之前所能比,原让不得不从西北营调兵,援助玉廷关。
战场上,老漠狄王看着撕战的双方军队,嘴角浮起笑:自己在此争取时间,希望木措不要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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凫水所在的这部分军营,在极小的范围内,向西南方迁了一里距离,将他们之前所围着的那面湖,让了出来。
那面湖名为“镜湖”,在月光下美轮美奂,女郎们对夜里迁移,都极为不悦。但是小七夫人让人传话,说夜里要办篝火晚会,镜湖边上有人表演歌舞。如此一来,女郎们便心甘情愿。
女郎们无所知的时候,开心地操办起篝火晚会。在女方这边嬉笑的时候,她们没有发觉,军营中的郎君们,悄无声息地从她们身边消失。女郎们只当郎君们也要给她们一个惊喜,她们对晚上的篝火晚会,充满了憧憬。
女郎们不知,她们被用作了诱饵。
是关幼萱所设,用来吸引南下漠狄精英军的诱饵――四面失去消息,军情阻隔,他们唯一的法子,便是抵抗,是不让漠狄人找到武威郡。
而在漆黑夜幕下,对凉州地形并不熟悉的漠狄人,是容易被女郎们的歌舞所引,踏入陷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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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霁和军营中所有人解释了他们与外面失去联系、也许整个北部营已经全军覆灭的消息。
原霁目光盯着这些全都年长于他的将领们,声音淡漠:“我们不知外界情形如何,虽传递消息出去,但不知援军何时才能知道消息。是以,我们不能指望别人来救。
“我们兵马不够,无法用军队的作战方式,那便按照我的法子来。我不用行使调兵权,并不算违抗军规。你们当我是原家七郎,听我调遣便是。十步侦查来的消息,是敌军全戴上了铁甲,那我们的优势便失去了……
“我现在命令诸位,全都褪下铁甲。赵江河,你带一队军去保护那些女郎。其他所有人,都跟着我走。”
众人哗然不安:“铁甲是我们最重要的自保武器,你让我们摘掉,这怎么打……”
原霁笑。
他当着这些将领的面,脱掉了外面的战铠,露出自己的一身黑色武袍。他面无表情,将一面布罩在口鼻上,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
原霁慢悠悠:“……学着马贼的手段,给他们一场意外。镜湖,现在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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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兵马不足,无人敢指挥此战,众人便听原霁的命令行事。他们掩住身形,如夜行人一般罩住面容,随原七郎登上一处地势高的地方,藏在沙漠的凹陷处,耐心地等着敌军路过。
漫天星光烂烂,银河相罩。
下方女郎们的篝火晚会,灯火燎原,成为这里唯一的光源。
躲在高处的军士们听到飘来的音乐声,他们紧盯着地势时,也盯着下方女郎们所围的陷阱。忽然,所有军人哗然,目光亮起。他们目能夜视,清晰地看到光华明亮处,身着蓝色纱衣的女郎在胡姬们的簇拥下登上台,吸引了一片惊叹声。
众军士看得眼直:“那是哪位美人……”
用面布罩着唇鼻、只露出一双眼睛、趴在大石后的原霁眼若喷火:“……”
艹。
关幼萱!
她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