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市飞b市两个多小时,张鹤翎一直在玩游戏。
张雁声一直盯着前面的两个人,听他们俩说话。
她发现岳松是一个非常擅长倾听,而且善于与长辈相处的人。她爹一开始还矜持地拿捏着社交距离,那态度是“张家人vs岳家人”。
但慢慢的,岳松的耐心倾听,诚恳请教,真挚恭维张寰就把态度调整成了“年长者vs年轻人”了。这一下子,态度上又亲密了两分。
“我跟你表姐这两年合作很愉快。”张寰说,“她是个厉害人啊,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前浪都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以后啊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听表姐提起过您。”岳松慢条斯理地说,“说兴南稳打稳扎,您家老太太掌着舵,稳如泰山,在咱们省里不容小觑。所以姜还是老的辣,我们年纪还小,要跟上一代人学的东西太多了。”
张寰真情实感地称赞他:“谦虚了,谦虚了!”
张雁声有种怪怪的感觉,岳松有时候跟张寰说话的语速,比张寰还稳,还缓。
可能是一人千面吧,张雁声早观察到,张寰一到老太太跟前,就语速变快,声音变细;一回到自己家里对着自己老婆孩子,音调就放沉;而他对秘书们发号施令的时候,又听起来很有威严。
岳松现在跟张寰说话,不卑不亢,不急不缓,那种感觉不像一个年轻人。闭上眼睛的话,会觉得像个老头子。当然张寰很适应他这个语调语速,因为年纪越大的人,就越这样。
但前几天,在餐厅里偶遇的时候,虽然只说了短短几句话,但张雁声很肯定,岳松那时候说话,跟这会儿完全不一样。
想想其实就连自己在面对不同的人时候,也会不自觉的调整语气语调,张雁声不由觉得很有意思。
所以岳松在张寰这样的人面前就会表现得很老成稳重,那其他时候,他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两个小时的行程里,岳松都在和张寰说话,几乎没有回头看过张雁声一眼。而张寰谈兴很浓,竟跟他聊了一路。等到下飞机,他们各自都有人接,笑着道别。
坐到了车上,张寰感慨:“这就是别人家孩子啊。人家岳家把孩子教得真好啊。哎呀,这小伙子!我就盼着硕硕以后是他这样,我这辈子就满足了。”
脸真大!
张硕成这辈子有她盯着,不去为非作歹伤害别人,他都该感谢她了!
张雁声一个白眼险些翻到天上去!
张寰完全误会了,他以为张雁声看不上岳松这样的,还替岳松说话:“你翻什么白眼啊,我跟你说,人家这样的叫稳重,知不知道。你以为谁都跟小徐似的,大马猴一个,说几句话,那眉毛得抬四五次,那嘴角要勾好几下。还这样,这样,斜着勾!”
他亲身上阵示范了一下什么是“斜勾嘴角”。其实就是两边嘴角,一边不动,只勾起另一边。比较邪气的一种笑法。
“整得跟电视剧里的大反派似的。”张寰吐槽。
反正他死活就看不上徐立晨,哪哪都不顺眼,连嘴角和眉毛都不顺眼。
“别说,”张雁声凉凉地说,“你这么一笑,还真像电视剧里的反派。”
“对对对!”张鹤翎真情实感地发表感想,“就特别像一人擎天记里那个掌门大弟子。他不是一开始老看不起男主吗,他就老这样笑,嘴巴一歪,就这样。后来他特别惨,男主杀了他全家。”
“呸呸呸!”张寰气死,“说什么呢!”
到了酒店,徐立晨在酒店等他们呢。
“张叔好久不见了!”徐立晨热情跟张寰打招呼,“不好意思啊,我有课不能赶去接你们,待会一起吃饭吧。”
我稀罕你接。
张寰撇撇嘴说:“没事,你好好上你课哎,你上什么课啊?”都放暑假了,这里也不是k市。
徐立晨把上表演课的事说了。
张寰假假地说:“挺好挺好,多努力吧,叔叔等着以后看你主演的电影。”
一般人听了这话都得谦虚两句,你看人家小岳,那谦虚起来,多么含蓄雅啊。张寰按着程序等徐立晨走一下“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一定会努力”的套路。
奈何徐立晨从不知道谦虚为何物,他眉毛一挑,嘴角斜斜一勾,无比自信地说:“那肯定能!”
张寰:“”
感觉胸口气非常不顺。
不顺眼!还是不顺眼!
但徐立晨也不是傻子,张寰对他的态度,他心里门清。他悄悄跟张雁声说:“你爸是不是更年期了?”
张雁声:“”
徐立晨信誓旦旦:“真的!我怀疑他就是。”
“我跟你说,”他解释给她,“就我认识的四五十岁的男的,唯二两个我搞不定的男的,一个是咱教导主任,一个就是你爸!你看他脸上跟我笑嘻嘻的吧,他心里肯定不知怎么说我呢。”
“教导主任那不用说,那天生跟学生就是天敌。可你爸真是稀奇了,难道就真跟我气场不合?”徐立晨困惑,“真的,别的人都能跟我称兄道弟,我就搞不定他。”
徐立晨有个本事,他很快就能融入新环境,很快就能让别人围在他身边。
前世是这样,今生也不差,他从八班去了五班,很快就有了朋友,是那种在他有情况的时候,会真心担心他的朋友。他们还特意跑去找张雁声打听情况。
今生张雁声扯了他一把,使他早早地跟谢东这些大人打起交道来,也一样得心应手。从王制片到谢东到副导演们到灯光师化妆师,都能跟他称兄道弟,甚至勾肩搭背。
这么多人他都能搞定,唯独搞不定张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