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阿格莱亚这边,那会呼吸的青岚甲,色泽黯淡了许多,上边多了许多道剑痕。有翡翠色的液体从她的嘴角淌落,那银质的面具之下,掩盖的是一张愤慨的面容。
这个世间,没有人能叫她阿格莱亚服输。
只要她一息尚存,只要她手中有“风寿”在,她就敢与天争锋,与地斗狠。
她一把抹开嘴角的“鲜血”,而后朗笑着道:“痛快,痛快。”
“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痛快了。”
“老夫也很多年没打过这么痛快的架了。”布剑神笑意带着一丝快慰。
而此时,城头上一直关注着阿格莱亚和布剑神这场决斗的小个骷髅派瑞尔,怔怔望着那一身青岚甲的女子。
他扬起的指尖在颤抖。
她,是那般地遥不可及。
可即便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天河,他今天也得把这漫天星辰给填上。
就当阿格莱亚欲要发起下一轮攻势的时候,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而在她咳嗽的时候,一只手掌在悄然间拂上她的背。
“你。。。”阿格莱亚那藕色的眸子里流淌着不可思议。显然,她不知道这家伙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而且还是用心疼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难不成他想起什么来了?”阿格莱亚诧异地想着。
“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是你应该知道。”派瑞尔凝视着阿格莱亚,“能和我说说吗?”
说这话的时候,派瑞尔一改原来唯唯诺诺的做派,其骨爪已经揽上阿格莱亚的腰肢了。他倒是也不怕阿格莱亚一掌给他拍成骨粉。
布剑神倒是丝毫不介意有人扰乱了这场决斗,而且居然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个被破布包裹着的弱小身影。他觉得,这小家伙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说什么说,说个屁。”阿格莱亚把脸偏向一边。
“我总觉得,我们相识很久了。”派瑞尔摘下她的银质面具,仔细地望着她的脸庞。
“你这张脸,我觉得很熟悉。”他接着说道。
“你说再多,我也不会把记忆还给你的。”阿格莱亚转过脸来,恶狠狠地瞪着他。
“无所谓了。”派瑞尔淡然一笑。只是这笑容隐没在面具之下,未见得有人能瞧得见。
“有时候,能忘却过往,是何其幸运的一件事呢。你说呢?”
“不过,你特意在我的记忆之海里,留了一条缝隙,是何缘由?”
“你是不是,还期望着我能想起什么来?”
“你不要胡说,我可没有。”阿格莱亚冷漠地打掉自己腰肢上的骨爪。
“你刚刚用的那招‘东潮水’,我好像见过,或者说,这是。。。我的剑招?”派瑞尔疑惑道。
“少自恋了,那是我们一起。。。”阿格莱亚下意识地把一些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
多年前的爱伊蒂尼海岸上,有一对恋人,情到浓时相依相偎,讨论着剑道之奥妙,言及精妙之处,便相互喂起剑招,切磋起来。
方才阿格莱亚用的那招“东潮水”,便是当年二人在切磋中所悟。
遥想当年——
两人手牵着手,徜徉在海滩之上。
海连天,走不完。
相顾间的无言,是上下颠动的海潮。
吞没着彼此的试探。
潮涨潮汐,人影远去。
人生百代,不正是等这一抹默契?
愿成彼此之剑,落对方手掌之中。
如此往事,一幕幕,开始从派瑞尔那记忆深处的缝隙里倾泻而出。
他怔怔望着眼前的女子,即便他依然叫不出她的名字。可是他记得,记得那个与他肩并肩走在那海岸上的人儿,正是眼前的她。
其实,当他说出“东潮水”三个字的时候,她的记忆之海上,烟波往昔如潮水,翻来覆去难收回。
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是妆容下的烂漫,只与他分享罢了。
可是,世间之事,往往事与愿违。
人世间的故事,不会因为你是帝王将相而多给予一分怜悯。
如果真的要结案陈词,那也只能是——千古风流浪里摇,爱恨情仇随风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