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炮架调整高低?”一个炮组成员怒道:“不知道调整之法,咱们就他娘的削掉炮架一部份,把炮口直接放低了瞄!”
“就他娘的这么办吧。”
几个炮组成员取了身边斧头,几下便是将炮架前身削低了一小半。
黑洞洞的炮口猛然一沉,几个炮组成员赶紧将火炮再固定好。
他们没有迟疑犹豫,直接装好了子铳,然后直接点燃了引信。
短暂的燃烧之后,引信点燃了射药,炮口处迸发火花,子铳中的炮弹在轰鸣声中打了出去。
哗啦一声,炮身剧烈震动之后,炮架直接散了架。
“打中了没有?”
一旁的几个炮组成员全部被震倒了,爬起来之后顾不得自己跌伤了,直接问趴在城堞处的壮丁。
“打中了!”
壮丁和闵乾德等人都是咧大了嘴巴笑起来。
一颗炮弹正好落在了总兵大旗附近,姚文谦附近最少被一斤多中的炮弹击中了十来人,或直接被炮弹打死,或是身受重伤,炮弹落处肢体横飞,人仰马翻,人的血肉和溅起来的泥土草根激起了气浪,看上去简直眼花缭乱。
这一下命中催毁了客兵残余的大半士气,紧接着沈亮又是一阵怒吼,火铳手又适时开火了。
这一次是射击的与闵元启等人缠斗的骑兵侧后,一通齐射后顿时又是人仰马翻,无数骑兵落马,或是战马被击中,原地翻倒或是中枪之后战马受痛奔跑,反而冲乱了自家的阵列。
火炮和火铳两轮射击后,客兵的士气已经全毁了。
大量的步卒顾不得抵抗,直接就往后疾退。
骑兵也是一样,一群内丁先簇拥着刘可成退后,然后便是普通的骑兵试图脱离战场逃走。
旗军还是紧紧咬着那些被缠斗的骑兵,在对方试图后退逃走的时候大量斩杀敌人。
旗军两翼已经都突破,开始往中间冲刺穿插起来。
姚文谦仰面向天,两行眼泪滚滚而下。
当然不是为了这一场战事的失败,或是为了一会的狼狈逃窜。而是这一场仗原本以为是必胜的轻松战事,结果打成了这个鸟样,实在太丢人了。
败给东虏或是流寇,只要能逃出性命,姚文谦定是谈笑风生根本不放在心上。
结果却是败给了一群刚练兵几个月的泥腿子,实在是令姚文谦感觉屈辱。
一群内丁适时涌了上来,各人七手八脚架住在发呆的姚文谦,开始并骑往阵后逃窜。
虽然表面上还在激战,但大势已成,这些内丁和姚文谦一样有着丰富的战败经验,知道打成这个鸟样已经是没有任何机会可言了。
“家主,不可走晚了,一会大家都抢道逃走,走慢了容易失陷在军阵之内。”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咱们又不是没逃过,战败只是小事,大帅不会怪责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一边裹挟着一脸不甘的姚文谦,开始打马抢先向后方逃去。
更多的将领,包括刘泽润在内,也是一并开始窜逃。
刘之幹一脸不甘,但他也知道这一仗完蛋了,完全没有了机会,也只能在内丁簇拥下逃窜了。
身后的刘可成也很快追上来,这些将领身边的内丁都相当得力,也算是身经百战,在战时他们负责监督诸将,有时候披坚执锐勇猛冲锋,战局不利,就负责簇拥裹挟自己的家主逃走,正是那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苦了步兵和被咬住的大量骑兵,旗军采用迂回包抄战术,大踏步的穿插之下,无数步兵和骑兵开始被兜在大网当中,只有少量人还在未合围的大网中竭力挣扎,象是捕鱼时从网上跳出来的鱼儿一般。
对这样的场面旗军上下也是无所谓,现在只能尽可能的扩大战果,至于能收获多少就收获多少。
能打赢已经是相当光彩和出气的事了,这一战算是底定了云梯关所这边的根基,从此不会有人轻易来犯,对这样的结果还想太多,那就真的容易遭天谴了。
闵元启身边已经没有几骑了,他刚刚上前拼杀鼓动了将士之心,炮射和火铳齐射后客兵骑阵就跨了,接着内丁簇拥将领逃走,剩下的几百骑已经完全散乱,有人试图逃走,更多的骑兵已经开始下马投降。
有点常识的根本不会想跑,身后的口子已经扎起来了,往东跑就是大海,南边是成片的壕沟和箭楼,北边就是淮河,要是有那本事骑马过河便去试一试,多半是淹死在河里的下场。
现在已经是夏季涨水期,就算淮河水流大半已经往高邮海至长江出海,原本的河道仍然比一般的小河要宽和深的多,激流之下,想骑马过河还不如在这里请降,这样活下来的机率还要大一些。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切,闵元启竖着犹自滴血的长枪,突然间咧嘴一笑。
半年多时间,做到眼前这一步,他很有理由自豪和骄傲,更有底气大笑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