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这些匠人,也有闵元启本人,包括刚从秦山岛回来的韩森,那些带兵的武官们,还有朱万春。
朱万春已经知道了自己家人被妥当安置,其内心更安,朱家在淮安之外的基业他暂且先掌握了起来,若非如此,也没有办法顺利的带回这些匠人和火炮。
闵元启内心则是有强烈的自信,从他的面部表情,还有这几天的备战时的表现,不论是盐池,工坊,还有在布置防御时的情形,所有人都看到闵元启神色如常,充满自信。
闵元启确实是有相当的自信,布置得当,敌人军情了如指掌,天时地利人和在手,敌人情形洞入观火,可以从容分析和应对。
所谓知已知彼而后战,不过如此罢?
反观山东客兵一方,对云梯关这边的情形一无所知,只是一股劲莽过来,想当然的认为这里不过是弹指间就能倾覆的弹丸之地,是力量悬殊的碾压双方都有意愿,都觉得自己能赢才会爆发会战,而毫无疑问,做到了知已知彼,分析过敌我力量后的闵元启,更有理由信任自己会是获胜的一方。
“见过将军。”
“叩见大人。”
工匠们倒是没有太多畏畏缩缩的表现,可能是在南京也是着实见多了大人物。
别的不说,整个天下权贵最多的两处,一处是京师,一处便是南京。
魏国公府以下还有好多家勋贵在城中,镇守太监,六部尚官,现在更是有了新的皇帝和内阁。
在南京城墙上随便扔块砖头下来,砸倒个红袍大员怕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见多了,虽然还是执礼甚恭,却是没有那些畏缩畏惧的表情出来。
“诸位免礼,此后亦不必跪。”闵元启虚扶一下,令众人起来,接着又道:“在这里工钱待遇都是优厚,你们在此久了便知本官是说话算话的。各人只要安心做好自己手头的事,余事皆不用理会,也不会有人敢凭白欺侮尔等。甚至若有独门的秘技,只要拿出来或是肯带徒弟,确实能提高制甲,铸兵,造火器的效率和威力,则是必有诸位难以想象的重赏。待你们在此安下身来,慢慢也就知道了。”
“我等多谢大人。”
参次不齐的谢声之中,闵元启含笑点了点头,便是大步向前。
这些工匠都是刚到,还没有必要说太多。
待住了下来,渐渐融入,自然也会明白自己所言非虚,现在说的再多也是无用。
倒是韩森调过来的人手正在卸下船的货物,令得闵元启十分的感兴趣。
火炮,一门门火炮逐渐在闵元启的眼前摆开陈列着。
闻讯赶过来的武官不少,闵元直,闵元忠,闵元金,杨在晋,高存诚,谢祥,沈亮等人俱是赶了过来。
哪怕大多数人都是将门世家出身,但这么近距离看这么多火炮,对他们来说都是第一次。
就算是已经过时了,不被九边和朝廷重视的佛郎机炮,这东西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在近距离观看细节,甚至拿手抚摸。
这东西就是军国重器,在这个时代就算有红夷大炮,这种佛郎机炮仍然有一定的地位,其杀伤力还算得上是大杀器。
母炮,子铳,加上炮架,每尊炮全重大约是六百多到七百斤之间。
这个重量使卸船的人要十来人一组,把火炮分开,用绳索穿绑好,然后颤颤巍巍的搬抬下船来。
搬下来之后这些佛郎机炮也是被一一复位,三十门火炮摆开排列整齐,黑洞洞的炮口对准眼前所有人,哪怕还没有炮组成员操炮,仍然是给人强烈的压迫感和威胁感。
闵元启走到一门佛郎机炮之前,蹲下来仔细看着。
这种炮他在后世的几处军事博物馆,包括南京旧城墙上都看过。
当时只不过怀着猎奇的心理看了几眼,毕竟当时看的火炮都有好几百年的历史,相对于一战和二战的火炮,工艺原始粗糙,除了年头久之外就没有任何可研究的地方了。
到得现在,这些火炮呈现在闵元启的眼前时,他照样是感觉到了工艺之美。
这东西不过是用泥模法还是失腊法都是相当出色,炮管看起来很新,打磨的相当光滑。炮耳,炮管,准星等配件一应俱全。
就算炮管下的炮架也是精心打制,可以调动炮管来校准距离,比起明军原本的什么将军炮用垫木块的方块要强的多了。
炮管长一米多一些,前细后粗,从炮口处看向里面,有着明显的旋过的镗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