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谈不上什么队列,多半的人戴范阳笠,少数的兵和武官们戴兜鍪铁盔,多半的人手扛长枪或长刀,也有拿长斧,长戟,或是拿着刀棒,狼牙棒等各色武器。
只有少量戴铁盔的身上才有甲,或是绵甲或是皮甲,骑兵已经早早出城,这些后出城的俱是步行,只有极少数武官够资格骑马,他们夹杂在步兵之中,意态骄纵,扫向那些围观的府城居民时,就是一种高高在上,掌握人生死的骄狂神色。
客兵一惯如此,甚至在行军之时,还踢打碍事的小贩,挡路的百姓,将那些人打的满脸是血的躲开之后,客兵们便是一阵放纵的狂笑之声。
这帮人,几乎身上都没有了人味,他们在崇祯十年前后跟随刘泽清,一支部队的新兵补进来,没有几天就会被原本的气氛转化改变,就算有的人禀赋并非坏人,但进了这支军队时间久了,在染缸里泡久了,好人也是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恶棍。
这些客兵,在河南,山东,再至淮安,到处抢掠,杀人,绑票,开初可能是为了打粮需要,待到后来很多杀人抢掠奸。淫等诸事,已经是完全是为了释放兽性。
这伙客兵,就是一群人形野兽。
这些兵也是和刘良佐的兵一样,都是恶行累累。
扬州,嘉定等屠城诸事,多是这些兵所为。
甚至他们远到广西,广东也是屠城,广州屠城,就是李成栋率部所为,其现在是四镇中高杰的部属。
可以说,南明的诸多惨事,包括南明灭亡,江北四镇和三顺王,吴三桂,这些汉人降将才是最为可恶可鄙的汉奸叛徒。
四镇之中,又以刘泽清刘良佐两部军纪最差。
当时人的记录便是:各镇分队于村镇打粮,刘泽清尤狠,扫掠民间几净!
寥寥数语,说不尽的便是刘泽清的骄狂跋扈和残忍之处,描述不了的,便是淮安府下各州县村镇百姓的惨况。
客兵大举涌出,在出城之时还怪啸吼叫,城中百姓先还敢出来看看,看到客兵越出越多,各人都被这声势所惊,加上不知道出了何事,到天黑城门还未关闭,尚有客兵陆续出城,城中已经是谣言四起。
朱任重站在自家宅邸的楼上,看到客兵川流出城之时,也是忍不住忧心忡忡。
朱万和也是和老父站在一处,看到几千客兵精锐出城的景况时,更是面无人色。
“大兄尚在云梯关”朱万和说了半句话,便是将目光投注到身边的客人身上。
客人至淮安府城已经多日,也并未说明目的,只是象是在府城中游玩一般,住在朱家十来天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朱家倒也不在意,不要说这几个云梯关的客人,便是再多十倍人过来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哪个豪绅巨富家里,不养十几二十个清客?上门来告帮的故旧亲朋,住上十天半月,再给一笔银子打发走路,这才是豪门巨商家族的底气。
朱任重和朱万和的别扭之处在于,这几个云梯关的来客对他们父子二人几乎是寸步不离,每日都跟随左右。
哪怕是在此时此刻,城中出了如此大事,父子二人想密谈商议的时候,仍然是有一个云梯关来人跟随上楼,不离左右。
“朱老爷子有什么说的可以直言。”云梯关来人穿一身灰衣箭袍,头顶一顶竹笠,看起来象是个武人,又象是行商雇佣的保镖,说话爽直痛快,身上武人气息虽不明显,但自有一股利落干练气息,令人感觉也算是个人物。
说话的便是梁世发,这一次他是奉命前来淮安,一则看刘泽清的动静,二来便是紧盯朱家,免得发生大事之时,朱家受到牵累,或是出什么不该有的变化。
当下见朱家父子皱眉不语,梁世发便又接着道:“这些客兵大举出动,事出突然,近来南北方向都没有动静,当不是对付流寇来袭,我们在城中安插的探子又查到杨世礼再派人来府城活动,从动静来看,多半就是往我们云梯关而去,目标自然是我们闵大人和咱们的盐池。”
朱任重有这方面的考虑,并且感觉多半是如此。
朱万和听闻此言,也是落实了心中猜想,一时间脸色更加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