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方上强取豪夺,设立税卡,划定区域征粮。
交不出钱粮的,先是打骂,然后抓人枷号,将男子拉到衙门打板子。
若还是交不出,就是直接派兵上百姓家中抄掠,将所有值钱物品都是带走。
若有反抗不从者,便是当场斩杀。
这几个月下来,不知道有多少普通百姓家破人亡,或是被迫流亡逃难。
就算殷实人家也不好过,被强抢的,或是被客兵假扮土匪,掠走家中小孩来勒索钱财的事,实在是数不胜数。
客兵甚至很多时候就是明抢,烧杀抢掠起来不逊于流寇土匪。
所有徐淮一带的百姓对客兵都是恨之入骨,总之没有官绅百姓觉得这些官兵是来保护自家,相反,这些客兵就是明火执仗的强盗。
这也是清军南下之时,徐淮凤寿一带都没有象样抵抗的原因之一。
明朝失尽人心,客兵荼毒地方,加上剃发令未下,华夷冲突还没有到不可调解的地步。当时朝中汉官的建议就是以满从汉,干脆清人蓄发,易服,这样大家就算一家人,没有民。族。矛、盾,这个新的王朝就会顺利的建立起来。
或是如此前的辽和金一样,辽人未理会汉人衣冠发饰,金人推行过一段时间剃发,后来因北方汉人激烈反抗也是放弃了。
蒙古人到中国的殖民者心态很重,也可能就象是牧民放牧,只要有牛奶和牛肉供应,牧群内部的事牧人不会过多干涉。
正因如此,其在中国近百年却从未有干涉百姓衣冠发饰的打算。
就算这般,到了明初时,胡风胡俗对华夏的影响也并不小,明初时重制礼仪官制,重定典章制定,复汉官威仪,禁胡人发式和衣着,朱元璋也是花了不小功夫才扭转过来。
满人则是铁了心要使汉从满,不光是令官绅和武将投降,对民间也要完全掌握,衣冠发饰就是最明显的标识物,非改不可。
再用文字狱来打压汉人思想,用八旗为核心,以满制汉。
一直到道光年间,林则徐身负重任,才开汉人为钦差的先例,到太平天国时,才大规模任用汉人督抚,因八旗和绿营俱不堪用,才开汉人士绅办团练,拥有汉人武装的禁令。
清军至徐淮之时,民。族。矛、盾未起,反而是地方上矛盾深重,就象是被流寇和大明官兵肆虐过的河北山东河南等地,清军一至便是望风而降,并且在多年之后也较少反抗起义,其因便在于此。
就以眼前的情形来说,若是有一股清军至,客兵怕是立刻成过街老鼠,只有人人喊打的份。
大量百姓被从自己宅邸中驱离出来,因为事出突然,很多人都抱着家中的被褥和少量值钱物事,目光茫然的被客兵用刀枪从家中押出。
有的人家甚为穷困,就一些破烂被褥和简单打了包的衣袍包裹,甚至连米罐面缸都被用小车推了出来。
至于床铺家俱之类,却是没有办法搬取。
有一些老人之类,实在是破家难舍,纵是被打的满头满脸的血,也是攀着客兵的腿脚,拼命哭嚎哀求,请求再宽恕时间,容他们将家俱搬抬出来。
还有一些宁死也不肯搬离的,他们虽然只有一个小院和几间破瓦房,在淮安府城这样的地方也并不值钱,但这是他们在这里生活的根,一旦搬出去,他们是没有可能再有钱置办房产,他们在别处又没有房舍,也没有田亩土地,就是说这一下连安身的地方也没有了。
“将军,将军,给条活路吧。”
一个老妇如癫狂一般,看到李化鲸和刘之幹骑马在不远处,顾不得被打的满脸血污,还是奋力爬将过来。
几个客兵一时间竟是没有拉住,任由这老妇向李化鲸和刘之幹这边爬过来。
地面上有长长的血迹,几个妇人和孩童也是哭喊着爬过来,不知道是想劝说,还是想一起过来求情。
“你们这差事办成这样?”李化鲸一直和刘之幹拉交情,两人商议着晚间一起去酒楼痛饮一番,至于各县拉夫子的差事,李化鲸表示不需要刘之幹去辛苦,这事他一人去办就可以了。
两人正说的愉快,看到眼前这一幕,两个青年将领的脸都是冷了下来。
“赶紧拉下去。”李化鲸怒声道:“都是办老了差事的,这么一点小事也办不好?给我拉下去斩首,看还有谁敢!”
得了指令的亲兵们根本没有丝毫犹豫,两人架起老妇,喝令低头,那老妇懵懵懂懂根本不知发生何事,只是下意识的按指令低下头颅。
在惊呼声中,另一个亲兵手碗推刀,锋锐的刀刃推过人的脖颈,切断脊骨,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颅已经落在了地上,鲜血狂涌而出,染红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