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时间以来,闵元启的关注点就在练兵和积攒内力上,暂时来说,他完全没有趁势进取之意。
眼前大河之水奔腾向前,四周到处是满脸喜色的人群,忙忙碌碌,象是一群群的工蜂工蚁。
外人是瞧不大出来,若是闵元忠和闵元金几个在,可以看的出来,站在河岸边码头处的闵元启,其实是满腹心事,和四周开心的人群,截然不同。
闵元启确实有些心事,但和眼前的诸事无关。
农事交给了李国鼎,其余各个百户,特别是河北的几个百户,民力也算是动用起来了。
在此之前,因为隔着条河,第三百户这里的出息变化好象是和北边那几个百户没有关系一样。
李国鼎决定按闵元启的交代清洗田亩,开发水利之后,动用的人力和物力陡然之间增长到千人以上,不光是壮丁,健壮的妇人和中老年的男子都动员了不少。
向来河工就是地方上的大工,一般都要官府牵头才开办的起来,而且工人就算徭役,由官府征发过来,免费服劳役。
名义上可能就一个月,算来回来时间和耽搁拖延的时间,一般最少都得两三个月。
在河工上住窝棚,吃不饱睡不暖,被征发河工徭役自是令人畏之如虎。
云梯关这里自是不可能征发免费徭役,还是按闵元启刚开始练旗军的思路,又用了诸闻的办法,每日发粮,凭每天完成的工作量领签,然后凭签领粮。
做的多,领的多,合理公平,几天时间过去,人人均能领到粮之后,各处的工程都是铺排开来,闵元启看了几次,感觉李国鼎现在的思路就是以引水泡田为主。
动员的这么多壮丁人力,多半是用来疏浚原本的沟渠,然后陈德和李家兄弟等人,还有附近几十里内的木匠都被李国鼎抓了差,过百个木匠就在河边造大水车,除了引水外,大量的水车也可以利用起来,泡田之后的日常引水,保障田亩用水,这些水车也是都用的着。
如果一个人充当运军在去年去到京师,耽搁了几个月回来,此时此刻到了云梯关,怕是只有满满的诧异和惊奇。
变化委实太大,所城里的人都快空了,原本云梯关所的百户旗军,如果不当运军又不是农忙之时,要么在所城里揽工找活,要么就是去附近的几个大集镇,或是南下去盐城,又或是去淮安府城,灌南,海州,安东,这些都是可选之处,距离一般是不超过二百里,几天功夫可以赶个来回就有人扛着扁担上路。
到了暮春之时,人们忙着准备收割小麦或其它要成熟的作物,出门揽活的变少,多半的人都挤在千户所城里。
方圆不到三里的所城偏狭的很,到处是污水横流,到处堆满了垃圾。
就算是这年头的县城也没有统一的卫生管理部门,古人的城市绝没有后人想象中的那般清新美好。
往常时节,所城里蹲满着无所事事的旗军,到处都是萧瑟衰败景像,这才是一个普通的卫所所城该有的模样。
今年的所城脏乱依旧,但城中几乎一扫而空,除了少量的妇人和老人孩子,大半的壮年男子都是不见踪迹,待沿着所城向东行走不远,便可以见到大量的在河边打造水车的木匠们,两侧的田亩和夹渠之旁站满了拿着工具的男男女女。
到处都是工地和做着活计的人们,春荒时原本是人们最难过的时候,在此时此刻,云梯关所的各处地方都是一片繁荣热闹的情形,和人们印象中的春荒凋零景像是完全的不同。
一切变化都发生的极快,身处其中的人还感受不深,若是隔了几个月才回来的人,怕是快认不出云梯关所,得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闵元启隔几天会到河边两岸走一走,见一见人,说几句勉励的话语,然后在发粮时站在吏员们一边,看着各百户的人拿着签过来换粮。
这也是强化闵元启的存在感,是叫这些人都知道自己是从谁的手中领粮。
这些鬼主意有的是诸闻的想法,也有的是闵元金的献策,对这些小手段闵元启已经不是太在意有两个百户,赵世禄和王自昌已经先后请辞,各百户的男子,要么是已经当了战兵在营中受训,要么就是编为二线警备兵马,也是纳入闵元启的体系之下。
要么就是在盐池,各个工坊,这些临时动员的水利农业人员,多半是年龄在四十左右,干农活还勉强可以,哪怕是二级守备兵也不太够格的最后一批人手了。
当然,这样的大规模的清洗田亩吸引最多的还是附近的民户,人群中那些二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多半就是左近的民户了。
这些民户对直接参军心存疑虑,毕竟在大明不是活不下去的人不会选择当兵,北方的边军招募的主体就是沿着九边设立的卫所,卫所也是边军最稳固可靠的征兵来源。
再次就是九边各镇的破产农民,人们但凡活的下去,哪怕是没有自己的地,可以当佃农,可以当力夫,脚夫,车夫,或是有门路就干驿卒,差役,帮闲,也可以当店伙计之流,当兵是破产农民最次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