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果决,人被扣到闵元启杀过去,拢共就是两天不到的时间。
论狠辣,杀人烧房,一个不留,这份狠辣心田王三益自问便是办不到。
论智略,从盐池到说服淮安府城的朱少东主,再提前训练旗军以备非常,这份精明谨慎,料事在先的谋划,王三益已经五十多岁,自问相比闵元启这份精细谨慎也是差远了!
再有分粮给军户和匠户,给训练的旗军,待人厚道,而且言出必信,这份厚道和诚信,也是常人远不能及
王三益砸吧了一下嘴,扭头瞟了闵元启一眼,难道是自己错了,昨晚一时昏了头,眼前这后生,将来不但不会惹祸上身,反而非池中之物?
旗军们在漕船上便是按小队摆开,待船停稳后,由闵元忠,高存诚,杨志晋三人在最前,然后沈亮,谢祥,徐焕,郭尚义在后,接下来是闵元启,再下来是长枪手和短枪手,镗把手和火兵们。
轻伤员们也是摆开站在火兵之后,只有两个伤势较重的被火兵和镗把手们搀扶着。
众人排成整齐的队列,陆续从跳板走下来。
大片的人群足有四五百人,大约这个百户庄留在庄里没出去,或是能起来的人都到了河岸边上等候,几十个壮年汉子和试百户加另一位总旗,这是整个百户里的精华力量,一旦出现什么不好的结果,这个百户村落大约好几十年都翻不过身来
原本人们都在念佛还神,待看到旗军们整齐划一的从船上下来时,原本有些沸腾的场面又顿时安静下来了。
拿着刀牌的刀牌手,队官,百户官,长枪手,短枪手,镗把手,披甲的走在前头,未披甲的走在后头。队伍虽然没有明确的按高矮胖瘦来划分,但其实刀牌手和长枪手都是身高体壮的,这使得队伍下来之前就先声夺人,一排排的大个子面容冷峻,脸上虽有些和悦和隐约的高兴,但在军令未下之前,旗军们还是按闵元启的规矩,老老实实的前行再肃立,就是所有人都从船上下来之后,队列也是排列整齐,摆开之后一片肃穆严整,刀枪如林,寒光耀眼,这种整齐肃杀的军伍出现在所有人眼前之后,原本有些松散凌乱的人群一下子象是被什么东西冰封了一样人们不敢再乱说乱动,哪怕还神许愿的也赶紧把手给放了下来。在场的人多半是成年的男子和妇人,天太早了小孩子起不来老人们觉短起的早,村里几乎所有活过六十花甲的老人全部都在场。
有几个罕见的年过古稀的老头子,眼睛一直眨巴着,时不时的看看身边左右的人,又再去看看那些肃立的旗军。
尽管他们在这世间已经活了七十多年,崇祯十七年,天启七年,万历四十八年,皇明的这些年号和如水的光阴在他们身上划过,他们背佝偻着,头发早就白的一根黑发也瞧不见,甚至也差不多要和牙齿一样都掉光了,他们眼神昏花,神智昏昏,在这年缺医少药和缺乏营养的时代,他们能活到这个岁数可以称为是奇迹,只能说是本身的身体素质远远超过常人,这才能活到这个堪称奇迹的岁数。
他们有的是隆庆年间生,有的是万历早年出生,有的少年时经历过倭寇为患,看到大股的营兵从四面八方调拨过来,看到当年的五个备倭的土城怎么修筑出来,又是怎么荒废掉的。也看到备倭把总,那个指挥佥事骑着大马,身边是几十个呼啸来去的精锐亲兵,那是这些卫所老军一生中见过最为精锐的兵马了可就算当年的那些备倭营兵,论起军伍整齐和眼前的这肃杀气息,相较起来也是差的远了!
眼面前的突然就有这么一支强军,而且脸庞都是熟悉的脸庞,但是那站姿,那神色,那几十人聚集在一起的充盈杀气,看着是熟悉的卫所旗军子弟,但聚集在一起,这些老人反而是糊涂了,这些人怎么就有了这么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很多人扳着手指头算,从闵元启开始练兵到现在,拢共也不到二十天的功夫,怎么就把这些熟悉的脸庞调教成眼下这般模样?
“各人解散,各回各家。”闵元启看看四周,一片寂寂,哪怕是心念家人的那些妇人也不敢上来,他笑了笑,挥手道:“今天休息一天不操练,明早继续。受伤的安心在家养伤,医药钱由我来付,另外每天照样发粮,一直待伤势彻底好了为止,行了,都赶紧滚吧!”
最后一声笑骂之后,早就心情焦虑的旗军们一声欢呼,除了几个架着伤员的火兵和镗把手们老老实实的把伤患送回家外,其余的旗军们都是在家人们的簇拥下往村中走去。
很多人身上血腥味还是很浓,衣袍都是叫血液濡湿了,但按闵元启事前的吩咐,所有旗军闭口不提,既不说晚上是不是真的去突袭了杨世达和关二那一伙人,也不说具体的战斗经过,反正闵元金和梁世发都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事前的具体经过如何,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由得这些旗军和他们的家人们去猜测去吧
反正闵元启威信足够,旗军们只要不出去胡说八道,对自己家人都不谈细节,就算是有官上的人象征性的跑来装模作样的调查一番,事情也不会有什么真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