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四升粮没有少过一合,这就相当重要了。
哪怕是韩森这个总旗其实主要也是冲着四升粮过来的,闵元启家的粮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小,好几十人每天哪怕就四升也是一天一石多粮的消耗着,加上给匠人的粮,那么一点粮确实是远远不够。
好在是还有银钱,闵元金和梁世发两人奉命去盐城买粮,考虑到还得用不少小工,粮食最少得买百石以上才够。
往盐城有灌河的支流和里下河,一路上多半是水程,小半要靠脚行车夫搬运,距离是远了不少,但往山阳和东阳还有淮安都不安全,杨世达不是善男信女,连千户的船都敢拦,若遇着闵元金等人,怕是打一顿是轻的,多半会卸手卸腿,盐枭行事多半如此,心不黑,手不狠的干不到杨世达这样的地位。
往盐城单趟二百余里,一多半水程,小半陆程,往返得五六天功夫,好在存粮应该还是足够,暂且还不必担心。
闵元启将手一挥,连韩森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喘了口粗气。
百户官的训练越来越狠的,每次差不多都是逼近体能极限。
闵元启的练兵,除了跟戚继光学习外,也有一些后世的经验。怎么站立,怎么练习体能,后世的经验也是千锤百炼,被证实过更加有效,除了提升人体的功能之外,也能更好的保护自身,不使众人受伤。
闵元启不是专家,只是随大流的去过健身房,大学时接受过军训,有一些粗浅的理论和实践结合,好在眼前的旗军们都相当听话,这是一群被生活翻来覆去煎成焦黄的苦人,每个人都是一肚皮的苦水,他们在训练时相当沉默,没有什么抱怨,因为他们领了粮,自我感觉便是需要听令行事,闵元启百户官的身份只是权威的一部份,真正起作用的反而是那微不足道的四升粮食。
每个人都听令行事,象一群沉默的黄牛,闵元启就是牧牛的人,所有人都听着他的吆喝行事。
跑圈,体能练习,各种徒手训练的动作,然后是练劈挂拳,从单人独练到彼此交手对战。
然后是练长枪和刀法,这些冷兵器的训练,闵元启本人毫无经验,一切均是按纪效新书的办法来训练。
到第五天时,闵元启挑了六个刀牌手,并且将盾牌下发,开始令众人在傍晚时合练鸳鸯阵法。
这种小阵,原本就是戚继光为了小规模的交战和城市巷战而发明出来,队官居前中,原本是有狼筅手,但闵元启这里没有狼筅,便加了两个用丈八的长枪手。
明军的长枪,多半是以五尺枪为主,战场动作是齐刺,五尺枪说是长枪,其实更利于近距离的扎刺,因为枪身较短,也易于做抡,架,格档等动作。
闵元启在训练时,发觉如果是单一的五尺枪为主,那么在远距离的攻击上就较为薄弱,也怪不得戚继光会加狼筅和更长的长枪。
明军长枪还有锥枪,三眼枪,火焰枪,线枪,勾镰枪,拐突枪和抓枪,抓枪和拐突枪异常沉重,就是戚家军的制式长枪除了五尺枪外,也有更长的一丈八尺枪,这种枪的枪头重四两,枪头形如鸭嘴,开两刃,很明显,这种长枪设计成两面开刃可不是用来戳刺,而是利用其长度,在必要时可以挥砍和直接用枪头砸向敌人。
数百,数千长枪兵,手持五米多长的长枪,齐齐抡砸向敌人,这就是戚继光说的大众一心,他戳来我便戳去,他砸来我便还砸去。
至于鸳鸯阵是用在小规模的巷战和南方水网密集处交战用,一队有队长一人,狼筅手两人,刀牌手两人,长枪手四人,镗把手两人,最后阵列一个火兵,必要时可以持短兵上前与敌交战,与镗把手一起防御侧翼突袭之敌。
这种长短兵配合的阵列相当的合理,不管是攻击还是防御都相当犀利严密,若两个小阵合力便是双才阵,再变阵是小三材阵,再配上骑兵弓箭手达到千人左右的人数时便是大三材阵。
戚家军便是用这几种相当实用的阵列和倭寇打出了相当惊艳的战损比,在平倭后期的战事中,经常是戚家军损失几十人百来人就可斩首数千级,倭寇是少量的真倭配南方的汉人海盗,他们确实相当凶悍和勇武,有不少倭寇个人的武艺相当出色,但在阵列严密训练有素的戚家军面前,双方其实是打的不对称的战事,战损比相当的不对称。
闵元启后世的经验没有办法用在冷兵器为主的战场上,在这个时代哪怕是欧洲也不能完全用火枪交战,排队枪毙的纯火枪战法最少得百年之后才形成主流。在大明,明军虽然装配着大量的火器,崇祯年间更铸造了大量的火炮,但主要的战斗方式还是冷兵器为主。到这时闵元启渐渐明白过来明军走了歪路,据他所知整个卫所就没有几支合格的火铳,哪怕是合格的突火枪火门枪也没有。
营兵里火器较多,但种类泛滥,质量极差,营兵又缺乏训练,战场上万铳齐发看起来壮观,但只要了解到明军的战术,很容易就被敌人针对。
射程近,威力小,训练差,质量差,而用着这些火铳的明军又放弃了强弩和弓箭,明军合格的弓箭手相当稀少,和立国之初的情况是有天壤之别,火器又不行,近战也不行,铠甲兵器稀烂,加上弓箭手又严重不足,近战远战都不成,难怪每战必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