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李俊孙赶紧答应着,态度已经是十分恭谨了。
“工食费差不多也要十几两银,怕要折腾几天。”眼前的草房实在破烂不堪,闵元启淡淡的道:“告诉韩森,记下帐目,开销从我那边出。”
韩森原本的态度,怕就是随意加铺些稻草就完事了,闵元启是叫韩森认真修理,得加固房舍壁墙,重新抹泥,修坑,修厨房,加稻草,工程量不小,光是匠户自己做太慢,而且闵元启要有用他们的地方,修房的事当然是越快越好。
李俊孙自是抱拳答应着,这些跑腿的活原本就该是他这样的家丁去做,现在家主信任,哪怕一天跑十趟,李俊孙也是愿意的。
两人对答之时,对面的草屋中原本的声响逐渐停了下来。原本有孩童的哭闹声和大人的说话声,现在突然都是寂静下来。
须臾过后,有几个中年匠人战战兢兢从茅舍中走出来,到闵元启身前十多步远便是跪了下去,口中道:“小人等谢过百户大人的大恩大德。”
“尔等起来。”闵元启走过去,将众人一一扶起。
“小人刘德,是大木作。”
“小人张凤山,是方作。”
“小人李天生,是石作。”
“小人张丰年,小木作。”
“小人李天养,是瓦作。”
“小人李天福,是泥作。”
“小人沈年,是铁作。”
眼前黑压压站了一地的人,全部是男子,妇人们多半抱着孩子躲在屋中,并未敢出来。
这些匠户要比军户普遍更瘦弱一些,眼神更黯淡无光,虽然最大年龄的不过四十多岁,但已经头发斑白,满脸皱纹。
他们是军籍匠户,比起民间的匠户地位更低一等,寄托在卫所之下,每天劳作不停,所得的就是不能糊口的粮食,他们只能不停的做私活,力图多赚一升粮,这才能使全家老小苟活下去。
他们身无分,也没有方寸土地,和军户一样,匠户们也只能世代通婚,一世为匠,世代为匠,自己生活苦不堪言不说,就算是后代子孙,也是一代接一代的苦下去。
这种生活,简直是毫无奔头,由于地位卑下,军户都能随意欺凌这些匠户,就算要用他们,也是当奴仆一般使唤而已。
站在闵元启面前时,这些匠人都是战战兢兢,惟恐一个不是,自己被百户大人处罚,还会累及家人。
躲在屋中的妇人也是小心翼翼,将哭闹的孩童捂着嘴巴,惟恐触怒了牛高马大的百户官。
闵元启的个头身形,加上年龄,给人的感觉便是孔武而暴戾,这是青年武官的普遍的特性。
对闵元启来说,眼下便是只有欢喜。
有关系果然好办事,几百上千年下来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有一个副千户叔父,加上闵家在云梯关内根深蒂固的关系,虽说只是要匠户,但眼前石作,铁作,大木作,小木作,方作,圆作,还有泥作都是齐全了,按宋人营造法式的规矩,集合这么多工种的匠人,就算要建造一座大型佛寺或是宫殿都是足够了,差的就是彩绘了,石作可是能做石雕,想要什么图案都可以做出来。
这些分工种的匠人可全部是大工,小工是没有资格称什么石作铁作大木作,小工只是给这些大作们打下手,等积累足够的经验能够独挡一面了,才有资格被称为大工,能掌握某一个领域,这才是真正的匠人。
以木匠来说,分为圆作,方作,大木作,小木作等若干种,闵元启这里对木匠的需求不是很强,但拥有足够的匠人是件大好事,仍是值得高兴。
遗憾的便是铁作只有一户,闵元启感觉铁匠更重要一些。
当前来说,是石作和泥作更加重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