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旗军纷纷散去,边行边揉胳膊,一边走一边说笑着。
整个百户村落都是活了起来,这个村庄最少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大河卫与淮安卫都是在太祖初建卫所时就设立了,并且逐渐编足军户,充实江北的防御。
到了此时,整个百户官厢之下虽然还只有一百二十旗军,但余丁最少三百,加上妇孺老人,一个百户村落六七百人,甚至千人以上的都属正常。
到了辰时,一早下地锄草松地的人群也慢慢走了回来,训练完的旗军很受众人瞩目,不少青年拉着旗军们攀谈说笑,言语中不乏好奇,待知道每个训练的旗军都能领四升粮时,不少人都是心动了。
虽然要多吃两个时辰的苦,但四升粮也足够弥补这些辛苦了。
穷苦军户哪有害怕吃苦的道理?
在农闲时,他们如果不奉命出运军的长差,留在家里的便是扛着扁担出门了,云梯关有五个备倭的小城,但多半是半废弃的状态,城中无多少人居住。只有千户所城占地三里余,有千户官厅和数千人居住在城中,等若是一个比较繁荣的大镇,也有一些商行店铺,各百户的丁壮有一些到千户所城去扛活挣钱,辛苦一天也未必挣得着四升粮。
出远门到灌南,海州,沭阳,或是淮安府城,又或是到盐城,安东,宝应,到这些地方的城市或是繁荣的大镇去扛活,挣的是多一些,但背井离乡居无定所,又岂是容易的事情?
在家里操练,虽然辛苦一些,累的满身大汗,但每天四升粮到手,累一些也是值得了。
况且还省了两顿饭,又有保护妻儿老小的大义名份,这一下,不少人都是心动了。
闵元启没有太在意,有些事强迫而行效果未必会好,但潜移默化,润物无声,效果反而是更好。
就如戚继光说的,挑兵首要是胆壮朴厚之人,然后是体貌丰伟力大,脑子也要灵活,太蠢笨的也不行。最后的条件才是有高胆的武艺,因为一个人首先得胆壮才够格当兵,然后才是身大力强,最后才是会武艺,武艺可以在军中操练,身体的先天条件就难弥补,一个身高五尺的,再练也成不了多强的强兵。最首要的条件则是胆魄和性格,浮华胆怯之辈,就算高壮和有一身武艺,这样的兵也绝不会是好兵。
这一次练兵,闵元启在开始时绝不会强迫,只会用自愿的形式,等盐池修好,收入增加,可以在别的百户也吸纳胆壮之人来训练,待练出一定基础的部下之后,再根据现实的情形,考虑要不要扩大练兵的范围。
老实说,虽然闵元启感觉事情已经上了轨道,但未来会发生什么,局面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他现在也弄不清楚,现在闵元启最想做的就是有一支靠的住的精锐武装,面对大规模的流寇或乱兵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有了一支精锐的护卫武装,再积累财富,这样才是正确的顺序。若先积累财富而无武力护卫,怕就是替他人做嫁衣了。
更远的东西,闵元启还没有想过,在目前来说,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
辰时二刻,闵元金和闵元忠二人赶了过来,两人牵着三头毛驴,说笑着走过来。
闵元启颇想捂脸感叹,但也只有皱眉将自己那头驴牵过来。
整个百户只有两头牛,其中还有一头牛过了十岁,耕地都没甚力气了。牛是老了,却也不能私卖宰杀,卫所比民间管的严,老牛要伤病而亡,禀报上去,由武官派人来剥皮分肉,私杀的,还是按大明律来处置。
按大明律,故意杀死他人牛马的,杖七十,徒一年半。私宰自己牛马的,杖一百。牛马死亡不报官府私自开剥的,笞四十。
民户之中,私杀的情形不少了,但卫所骡马驴牛原本就少,是以管制还是较严。
整个第三百户,牛两头,骡马均是没有,鸡鸭倒是不少,但闵元启又不能骑,所以能骑乘的便是只有眼前这三头毛驴了。
好在闵元启骑的这头个头较为高大,估计和一般的矮小些的马也差不多,最少闵元启这个头骑上去,两脚还不至于划到地面,且还备了马鞍,算是闵元金和闵元忠有心了。
闵元金和闵元忠二人骑的便是不行了,没有鞍,两脚差不多能触地了,两头孽畜还不服气,昂昂叫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