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医生也是叹息,说一般肿瘤不会长这么快,放疗治疗效果有限,而手术风险性又比之前更高了,所以劝他谨慎考虑。
北冥深从医院出来,在书房坐了许久。
他没有学过盲文,不可能在黑暗里处理工作。
他这么失明,影响的很可能是整个北冥家族的根基。
儿子还不到三岁,就算是再努力,想要接管家族怎么也是十多年后的事情,他又怎么撑到那个时候?
一时间,心底那种被尘封已久的颓然蓦然之间席卷而来,北冥深拿起手机,习惯性想给北冥沫打电话,可是,却发现他根本看不见,也不知道哪个是她的号码。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还是北冥与墨敲门,才叫他出来的。
出来时候,他表情如常,吩咐管家,帮他找个可靠的盲人老师。
从此,他习惯于在黑暗里生活,指腹因为学盲文而磨起了茧子,也终于学会了用盲文处理工作。
管家给他找了懂盲文的秘书团,如今半年下来,公司那边,竟然无一人知道堂堂的北冥家主,已经成了个瞎子。
只是,有些东西不是你努力就能战胜所有困难的。
在一月一次的例行检查中,医生告诉他,肿瘤虽然现在并不影响他的生命,但是天长日久,如果再长大,可能会压迫别的神经。
比如,他可能会在几年后瘫痪,或者失去记忆……
北冥深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外面在下着大雨,助理在一旁撑伞,扶着他上车。
他却不想坐车,而是坚持要在外面走走。
秘书没有办法,只能撑伞扶着他同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因为雨大,他们的鞋子和小裤腿都湿了,北冥深突然停下脚步,仔细去听。
远处,好像有人在喊‘大哥’,声音令他有些恍惚。
仔细想想,那个女孩的声音,有些像多年前的宋伊人。
那时候,宋伊人去北冥家玩,叫他大哥,叫北冥宵二哥。
北冥深站了一会儿,突然冲身侧的助理道:“回家。”
助理点头,带着北冥深到了路边一直尾随的车里。
回家后,北冥深连湿漉漉的衣服都没有换,便用特制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宋家的座机,他还记得号码。
那边很快有人应了,是佣人,随即,宋子恒也来了。
他对宋子恒道:“我是北冥深。”
电话那端有片刻的沉寂,随即,便是宋子恒喘着粗气的声音:“北冥深?我该叫你一声大哥,还是仇人?”
北冥深应道:“子恒,叫什么都可以。”
宋子恒呼吸发紧,他的手紧紧捏着座机听筒,声音近乎是从胸口挤出来的:“你竟然有脸打电话过来!”
北冥深望着一片黑暗的世界,开口问道:“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宋子恒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他的语气里都是嘲讽和愤怒:“怎么都不可能!就算是你死了,都不可能!”
他的父母死了,亲姐姐虽然重生了,但是那三年,源头是谁,他怎么会不知道?!
“对不起。”北冥深却在电话里道:“子恒,我今晚来宁城。”
说罢,他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冲管家吩咐:“订一下航班,我今晚去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