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还有不少过往的行商和行人,多半都认得惟功,有人远远就躬身行礼,有的是近了才一边大声问安,一边叉手躬身,有一些人跪下行礼,应该是远方来的行商,他们一跪下去,便被不少人给拉了起来。+
“俺们总爷不喜欢人跪下,不管是官人还是咱这样的平头百姓,就叉手作揖就行了,对,就是这样。”
“总爷也喜欢人家行军礼,不过你得受过三个月的军训,嗯,俺们辽阳的汉子全受过,你这外乡客就叉手作揖吧。”
总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辽阳当地的人,也总是不厌其烦的好为人师,教这些外乡来的汉子怎么学会辽阳的礼仪。
不过众人都明白,惟功等人在这里停留想必有重要公务,所以并没有人敢停下来围观,而是一边行礼,一边便大步离开。
等了一会儿,半个局的猎骑兵们赶了过来。
轻松的小跳步伐,手中精良的短火铳加马刀暴『露』了他们的身份,脸上都是骄傲和自豪和矜持混杂的神采,更是典型的猎骑兵们的脸部表情……早就有人总结过了,重甲骑兵们是目中无人,而龙骑兵们是单纯的骄傲,骠骑兵们很多时候是狂暴的代言者,只有猎骑兵是这种混杂型的情绪表现,当然是很可能与他们的职业有相当大的关系。
不过今日这些猎骑兵们没有穿他们标配的火红『色』的军常服,而是每人一身百姓的服饰,这叫这些骑兵们份外的不自在,虽然骑在马上,但每个人都有一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区别正统军人最重要的地方不是精良的武器,而是军纪,队列,服饰,惟功很高兴看到自己的部下已经将这些烙在灵魂深处,眼前的表现,便是如此。[]调教大明612
惟功策马上前,温言道:“这一次是我个人的私事,等到了适当的地方我们也会换下衣服,麻烦大家了。”
带队的局百总有一些高兴和自豪,也有一些局促,在马上行了个军礼,大声答道:“大人,这是我们的荣耀!”
“好,走吧。”
惟功不愿多说,也是不敢多说,惟恐再说下去会暴『露』自己情绪的激动之处。事实上,他勒着缰绳的两手指节都有些发白了。
多少天过来了,这件事已经几乎是他心灵深处最重要的事,一想到自己要去做的事,他几乎是肉体和灵魂都一起在颤抖,在战栗!
此行,就是要去取陶成喾的人头!
惟功深吸口气,感觉有些清洌,有些叫人振奋和提神,北风仍然带有寒意,三月的辽东只是萌发春意,但还远没有到春天的时候,事实上冰雪仍然覆盖着不少的地方,草地仍然枯黄,说不定明天就会突然降温,一场大雪从天而降,突如其来,蛮横霸道。
在这样的土地上,惟功心中的一些东西早就按捺不住,今日之行,实在是已经等的太久太久!
“大人,陶成喾上次办砸了差事,周永泰回去后没少给李成梁抱怨,他已经是一错再错,李成梁保着他是因为他当过家丁,可李府家丁多了,哪能这样一直保下去?他搞情报,也是被我们压的抬不起头,广宁城现在我们想怎样就怎样,李家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样一来,李成梁甚恶此人,已经将他罢黜,陶成喾害怕留在广宁迟早被我们刺杀,因此决定带几十个老部下到蓟镇老家去养老,此人在辽东二十多年,虽然上一次我们抄了他家一回,此时家资最少还有一二十万,回家当个富家翁养老享福,倒还是不坏的选择。”
众人一边骑,王国峰一边介绍情况。
这等子事,其实已经不必王国峰这个军情司的主管来做了,但眼前这件事,却是王国峰无论如何也不能假手他人的。
众人都没有出声,只是不停的策马赶路,陶成喾出广宁的路线早就被勘察清楚,此人倒现在也没『摸』清自己一直倒霉的源头,只道是主持军情得罪了辽阳镇,此时自己职务卸下,一心避走,料想对方倒没穷追猛打的理由,所以做事不是怎样隐秘……当然,就算是他要做的隐秘也没有这个本事,无论如何,这一次是准备充分,众人自从当日跟随惟功时起,知道这件事的,无不是心情激『荡』,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广宁城外。
连同半个局的猎骑兵,此次一共出动不到八十人,陶成喾的旧部跟他离开的也就不到百人,出动这样的强悍力量,当然不是害怕打不过,而是害怕有人逃脱。
这一次的军令很简单,只有四个字:斩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