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牙将薯片脆脆的嚼碎,老太太抬眼看着从来时一直在厨房里忙的孙媳『妇』,虽和以往一样,嘴边都挂着浅浅的笑,可眉眼之间的那抹惆怅却掩饰不掉。
老太太拿过拐棍拄着走过去,朝着里面招手,“苏苏,放那一会儿让徐妈弄,你陪我到院子里散散步。”
“好。”秦苏一听,忙摘了身上套着的围裙。
老宅的院子大,院子周围都种着花草,开春正是好时候,风一吹都有发芽的草木香。
“你爸身体怎么样了?”老太太被她搀着,拐棍也没用。
“还行。”秦苏想了下,缓缓的回。确定不再进行第二次手术,秦父的精神似乎好了不少,而且『药』物上也能用一些止疼的,更大程度上能缓解他的疼痛。
“那你怎么愁眉苦脸的!”老太太睨着她,皱眉。
“有吗……”她一听,惊讶的抬手『摸』了『摸』脸。
“是不是和阿慎吵架了?”老太太试探着问。
“没有。”秦苏摇头,见老人家还盯着自己不放,只好再次强调,“『奶』『奶』,真的没有!”
他们两个确实没有吵架,可她觉得比吵架还要糟糕。
院子里转了两圈,老太太指着前面的长椅,“我们歇一会儿,坐那。”
秦苏闻言,忙拿过架子上放着的软垫,替老太太铺在上面后,才扶着她坐下。
“苏苏,你还记得那会儿你来找我,说要和司徒慎结婚的话吗?”
“……记得。”秦苏一怔,没想到老太太会忽然提起这茬来。
“那现在呢?”老太太笑呵呵的看她。
“还是一样啊。”秦苏没有犹豫的回,在老太太面前向来都不会有保留的吐『露』心事,“『奶』『奶』,我爱他,比以前还要爱。”
说完后,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暗了暗。
还是一样,她梦寐以求的愿望就是和他结婚,生一个儿子或者女儿,然后安然的等老。现在她已经如愿以偿,嫁给他有了舟舟,只是……
季雨桐,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波动着他们之间的那根弦。
那根本来就很脆弱的弦。
老太太留意到她细小的情绪变化,却也没有追问什么,只是低头摆弄着手腕上常年戴着的玉镯。
秦苏也是被吸引过去了目光,“『奶』『奶』,你这镯子好看!”
“好看吧!”老太太一听,很高兴的扬眉。
“嗯嗯,特好看!”秦苏连连点头。
“是你爷爷送的。跟他过着一辈子啊,就送了我这么一个礼物!还是在个什么慈善拍卖上拍下来的,根本不是有心才送的!”老太太说起来,还不怎么高兴的。
“可你们感情好呀。”秦苏笑着说。
“我们啊--”老太太也又笑了起来,眼底光亮因为回忆而细碎,“其实我们也是商业联姻,他那会有个爱的死去活来的女朋友,但家庭条件不相配。我们结婚后,他一直都忘不了她,梦里都喊着她的名字。”
“那『奶』『奶』……”秦苏心里一涩,有些感同身受。
老太太随即便又扬眉,得意的哼哼,“再爱也没有用啊,一辈子这么点点滴滴的走过来,陪他到老的是我,他临死前抓的也是我的手,舍不得和放不下的人也还是我。”
“『奶』『奶』——”老太太的模样太令人忍俊不禁,秦苏绷不住乐起来。
“所以啊,婚姻是人世间最漫长的相守。”老太太拉过她的手拍了又拍。
“我知道的。”秦苏笑米米的,懂老太太的用意。
老太太最后正『色』,特投入感情的说,“丫头,你要知道,你也不止是阿慎的媳『妇』,最重要的是,你是我们司徒家的人。永远都不会孤单,我们始终都是你的一家人。”
秦苏将头靠过去,像是撒娇的小猫咪一样,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安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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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
和平时一样,两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部门经理正在拿着报表滔滔不绝的说着。秦苏转动着手里的笔,看着到窗边接完电话回到座位上的男人。
过了半个小时,会议结束,所有人员都起身的陆续往外面走。
秦苏并没有像是往常那样等到最后,合上手里的文件抱起来就要起身离开,意料之中的,被身后的男人叫住了。
“怎么了?”她回过身,不解的看着他。
“华融国际的那套房子,是你要卖的?”司徒慎蹙眉,看着她询问。
“是啊。”秦苏点头,笑了笑,“这两天忙,忘记跟你说了。”
“我并没有打算卖。”闻言,男人眉头蹙紧了些又。
“之前有个客户,他一直说想买那边的房子,而且给的房价很高,比市场价快翻了一番。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当然得出手,难道不对吗?”
司徒慎没有出声,对是对,可是……
秦苏拉开椅子重新坐了回去,不解的继续,“姓温的那个小姑娘,不是早就搬走了嘛。”
“那套房子,我暂时不想卖。”薄唇微动,他只能说。
“怎么了?”她挑眉,一脸雾水。
“没怎么。”司徒慎喉结动了动。
“可是我合同都已经签了。”她摊手,有些无奈的说。
“我可以付违约金。”闻言,他直接便回。
“你钱多的花不出去了?”秦苏皱眉反问,然后直直看向他,“你给我个理由,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卖。”
“……”司徒慎黑眸里浮上了犹豫。
垂着的手臂肌肉紧了紧,到底还是老实的告诉了她,“雨桐……她住在那。”
说完,他心里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黑眸抬起来再看过去时,却发现她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一瞬间,他明白过来了怎么回事。
“你早知道了?”他愕然,随即恼怒,“既然知道,何必玩这么多的花样!”
一想到她刚刚的循循发问,那种自然的引着他一点点往里跳,被戏耍的感觉和被抓包的难堪都令他觉得身上的血『液』正往头顶上汇聚。
“如果我没有去卖那套房子,是不是你都没有打算跟我说的?”秦苏却只是幽幽的继续问。
司徒慎一怔,头顶汇聚的血『液』又瞬间降了下去。
薄唇紧抿,他不知道怎么回,有些懊恼。
其实他是一直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她的,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在疗养院那次也差点脱口而出了。可是想到是她送走的季雨桐,又想到季雨桐怕被她知道的那种害怕模样,所以他就更加踌躇了。
“她在h市已经没有亲人了,我只是帮她。”司徒慎蹙眉,酝酿了半天,只能说出这样一句。
“只是帮她?”秦苏挑眉,轻笑着重复。
“怎么说我们也还是朋友,我得帮她。”低沉的说完,他有些不放心,忍不住继续说,“雨桐她说,不再想回纽约,想留在h市生活。”
他后面说给她听的话,简直令她心窒到不行,虽没有直说,可字里行间都是明确的告诉她,不让她在去让季雨桐离开或是真么。
“司徒慎,那如果我说,她留在h市生活,可你以后都别再和她有联系,别再去见她呢?”心脏的跳动变得缓慢,所以她问的也是极其缓慢的。
男人蹙眉,再度沉默了。
可半响后,他开口虽缓,却坚定,“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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