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
秦苏现在几乎每天都要跑过来一趟,询问下专家对秦父病情的记录报告。和之前一样,虽然身体比手术后恢复了不少,但病情并没有得到很有效的治疗,只是暂时『性』的抑制。
走上楼,正打算推开卧室的门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到了屏幕上的熟悉号码,来自大洋彼岸。没等她先开口,那边已经抢先了一步,有些兴奋的声音。
“喂,小屿。”她笑了下,似乎也被堂弟那边轻快的语调而感染。
“姐,大伯的病怎么样,已经安排手术了吗?”秦屿打电话来是有事想要说,可最先的还是先要问一下秦父的病情,因为并不在国内,所以也只能在电话里听堂姐说上一些有关治疗的方案。
“嗯,前几天刚安排的。”秦苏点了下头。
“那手术结果怎么样?成功了吗?”那边忙紧接着问。
“没有,情况有些坏。”秦苏叹了口气,并没有打算隐瞒。
“那怎么办……”秦屿那边,语调也急转直下。[]总裁老公,乖乖听话!81
“没关系,专家们正在想办法。”见自己影响到堂弟,她忙说着,尽可能的安抚他也是安抚着自己,“你别太担心,这种事情我们只能尽全力,把心放宽。开始时听你声音还那么兴奋,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
“是啊!”秦屿这才想起来打电话的初衷。
“那还不快点跟我分享!”秦苏开始催促着。
“姐,我跟你说,我求婚了,而且成功了!”秦屿一说起来,情绪又忍不住高涨了起来,激动万分的说,“她答应我了,姐你知道吗,她答应嫁给我了!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昨晚我激动的一宿都没睡!”
“那简直是太好了啊,小屿,恭喜你啊。”秦苏听后,也是为堂弟高兴。
“姐,我真的有种开心的快要死掉的感觉,就是那种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我在求婚前都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准备,可等我把一切都布置好,跪在她面前后,她竟然点头了啊!她竟然真的点头了啊……”
隔了大洋彼岸那么远的线路,她却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堂弟每个细胞中洋溢的兴奋。那边的声音还在噼里啪啦的继续,好似一秒都停不下来。
听着他所说求婚现场的转播细节,秦苏笑了下,问,“是你姐夫教你的方法吗?”
“姐……”那边的秦屿像是忽然被惊醒,忙低声的叫。
“有什么关系,有效果就好。”见状,她声音里都带了笑意。
没什么可计较的,执着于那些他的曾经,才是跟她自己的过不去。
更何况,最近的坏事情已经太多了,终于有了件可以开心的事情,多么难得啊!
挂了电话,她整理了下情绪,才抬手敲了两下后推门走进去。秦父并没有躺在床上休息,而是坐在飘窗边上,那里的小圆桌上摆着棋盘,上面还保留着似乎刚刚结束不久的棋局。
“爸爸。”她走过去,喊了句。
秦父看到是她,忙向着她招了招手。[]总裁老公,乖乖听话!81
“爸,要不要我陪你下一盘?”秦苏坐到了他对面,端起了一旁装棋子的小木盒。
“不了。”秦父摇了摇头,半个小时前才刚刚跟女婿下过两盘,这会儿已经没有什么再下的欲/望了。
看着悻悻然的将棋盒放下的女儿,以及她近日以来越来越瘦削的小脸,还是无法控制的长叹了口气,“苏苏,你不用每天都往这边跑,周末时过来陪陪我就行了。”
“我也没特意来,只是顺路的。”她抬起头来,对着父亲展颜一笑。停顿了有几秒,她想了想,才用试探着语气开口问着,“爸,你最近这两天,觉得身体怎么样?”
“还可以。”秦父活动活动手腕,笑着点头。
闻言,秦苏抿了抿唇,平时眼尾上挑的眼睛此时有些微垂,眼底神『色』里渐渐犹豫,嘴边准备好的说辞却说不出来,欲言又止。
那个特意从美国请来的癌症专家已经很明确的说,想要继续遏制住癌细胞的话,除了用『药』物治疗以外,过上一段时间就必须得进行第二次手术。而这第二次的手术,连任何人也都不敢确保就能成功,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可以延长秦父的生命。
看着那双枯瘦的手,是曾经那么有力的手,那样无所不能,可以做把她高高抛起后再稳稳的接住。再想到因为刀口的疼痛,秦父每次在床上很轻微的辗转声……
秦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理所当然的再给他安排那样折磨人的手术治疗。就像是她那晚曾对司徒慎说过的,她的爱,是不是会让人难以接受。
女儿的挣扎和欲言又止秦父都看在眼里,他缓缓的,“我跟他们说了,接下来怎么治疗我都会配合,要是还需要再安排手术的话,我也会接受。”
“爸……”她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苏苏,我这样做不是你强求,而是我自己愿意的。既然当时已经选择了和病魔做斗争,那么我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这可不是我的『性』格。他们既然说还可以动手术,那就是还有治疗的机会,所以我就更不能放弃了。”秦父这一番话说的没有任何不情愿,反而眼角都是细密的纹路。
秦苏怔怔的看着秦父良久,心中那种矛盾的挣扎终于消散了一大半。
吸了吸气,哑声嗓子,“爸爸,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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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过后,是华灯初上。
办公室,秦苏靠在高背椅上,趴伏在面前的桌面上,一摞摞的批阅着小山高的文件,握着钢笔的手一直没有停,偶尔空下来时,还得在一旁笔记本上查一下邮件。这两天白天除了现场都是在跑疗养院,所以公司的事情堆积的有点多,就得延长着时间过来处理。
端起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上一口,似乎也就精神提了上来,放下杯子时,目光也就刚好落在桌角的日历上。印刷楷体的日期,从数字1开始有序列的排着,上面明显有着被画圈标注出来的,正是今天。
她一怔,自己竟然都未察觉。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时,她没有在意,以为是下属进来汇报工作,所以也并没有抬头去看,只是在忙碌中抽空说了声:“进。”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然后是一阵脚步声,过程里,秦苏一直都还埋头专注于工作当中。感觉到脚步声停止,面前也有阴影笼罩过来,却没有人出声,她不禁奇怪。
抬起头时,面前男人镜片后的温润眉眼,令她小愣了下。
“易总?”秦苏忙坐直了身子,“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是下面的人。”
“都这个点了,你这公司里哪还有人在了,早都各回各家了,我上来时就剩下看守的警卫了。”易江南说着,又故意扫了眼她桌上一摞摞的文件,挑高着眉,“不请自来,不会怪我吧?那个我需不需要回避下,你这桌上没有什么商业机密吧?”
“哪儿的话!快坐吧,要不要喝杯咖啡或者什么?”她被他逗笑,忙伸手示意着。
“不用。”易江南摆手,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双手交叉在一起继续,“我是过来看看,你这工作狂是怎么工作的。”
下班点时,她接到过易江南的电话,问她下班以后的安排,想要约她一块儿吃个饭,她告诉对方可能得加班到很晚,所以抱歉的拒绝了。
“整栋大楼也就只有你这一层还亮灯了,再怎么忙工作,也得吃饭吧?”
“可是……”看了眼桌上还摊开的文件,秦苏犹豫。
“走吧,看我都亲自来请的份上,多有诚意!”易江南站了起来,伸手将她握着的钢笔拿了过来,一边将后面的笔盖拿下来套好,一边说着。然后顿了顿,他又继续说了句,“怎么说,也是你生日。”
“唔?”秦苏不禁仰头,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去看陶艺展,临走时你不是不舒服,当时去医院拿你身份证挂号时,我看到的。”易江南缓缓的回,似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只是留心了下而已。
“……”她喘出去一口气,心中异样。
连她自己都是刚刚在看日历时无意想起来的,对方竟然能知道,不由自主的也就会想到了男人,想到他曾经在换密码时询问,以及他十多天前心心念念着挚爱的生日,心中难免凄楚。
“也不隆重,就是请你吃顿饭,当给你庆祝生日,给个面子?”易江南见她不为所动,不由的继续游说。
他其实也没有什么把握,毕竟生日的话应该是和家里人过的,更何况她还结婚有丈夫。所以傍晚时他打电话也只是试探的询问了下,见她说在公司加班,才确定了她没有要过的意思,也才敢前来。
“好。”有些微散的焦距拉回,秦苏站起来笑着道。
穿上外套,她并没有关灯,想着吃个饭就回来好继续。在大厦门口没有等多久,易江南就将停在侧门的车子开了过来,待她走过去时,车门也刚刚好的打开。
“我们去群力那边吧,就是有点远,不过那边临江风景好,而且这个时间也不堵车,应该很快。”易江南双手握着方向盘,空当间侧头跟她说着。
“好啊。”秦苏对他的安排没有异议,很欣然。
易江南是个很会享受的人,订的座位靠窗,通透的弧形玻璃外面,就是夜晚的江水。服务态度也是五星级,端上来的都是主打的招牌菜,好环境好菜『色』好美景,全部实现。
若不是突然闯入的一条短信,她是觉得是可以好好享受的。
包里的手机短暂的震动下,提示着有短消息进入,拿出来手指在上面一划,内容便立即展『露』,简洁却信息重要:秦姐,司徒先生来了。
她将手机退回到主屏幕后,重新放回了包里,看着对面温润笑着的易江南,她虽然也能保持着嘴边的笑,可却有些僵。
和其他来这里的顾客不同,半个小时左右,两人就已经吃完了。离开时,易江南见她似乎并没有为今天这个日子感到有什么特别之处,反而还平添了丝惆怅。
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将车往回开,而是往江边的方向开,“景『色』这么好,我们去兜一圈风吧。”
见他都已经改了方向,而且餐厅本来就是临近江边的街道而建,也不是很远,耽误不了多少的时间,她也就没多说什么。
和白天不同,夜晚的江边灯火通明,远远的对岸和两侧的江桥上,也都是光影闪烁。站在岸边修缮的台阶上,虽比不上大海的浩瀚,但江风徐徐的吹过来,让人觉得从头到脚的舒畅。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轻松多了?”见她眯起了眼睛,易江南笑着问。
“是。”秦苏诚实的点头。以前她刚刚去学做生意时,觉得快坚持不下去很累的时候,就会拉着路惜珺去g大的校园走或者来江边吹风。
“你看起来好疲惫,一点都不放松,今天是你生日,该高兴一点。”
“有吗?”她一愣,看过去,浅笑着说,“我觉得我很高兴啊。”
“是吗?”易江南也学着她的语调,夸张的甚至去用指腹摩挲着鼻梁上的眼镜片,“我怎么愣是没看出来,我没有忘戴眼镜啊!”
他向来不是那种搞笑的人,所以幽默起来看起来总会显得和他有些滑稽,秦苏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实了一些。
“是不是为了伯父的病?”易江南关心的问。现在给秦父主治的专家毕竟是他从美国请来的,所以一切情况还是会知晓的。
“……嗯。”秦苏点了点头,并没有叙说太多,毕竟对方不是路惜珺,可以吐『露』所有的心事。
闻言,易江南也只能悄然叹了口气,嘴上说一些安抚的话。
“这个,送给你。”
“是什么?”秦苏看着他递过来的盒子,并没有很花俏的包装,打开后,里面静躺着一个贴满钻的小象。
“只是个小挂件,我看你车上也没挂什么东西,这个刚好。”易江南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