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走出门外,随手点了一名青云宗弟子:“去请文副山长。”
一刻钟后,文庚来了。
这几天燕三郎日理万机,他也没闲着,眼里都熬出了淡红的血丝,倍显憔悴。
少年看着他,欲言又止。
文庚倒是很坦直:“山长唤我来,有何要事交代?”
长老会为难燕三郎两个多月,终是认他为主。从法理到事实,燕时初堪当大任,文庚也是心平气和,并无不服。
“有一件事,你要知道。”燕三郎叹了口气,转向刘宗瑀,“刘会长,请将薛由之事再复述一遍。”
刘宗瑀看他脸色,也知道这事儿牵连极大,于是娓娓道来,并无不耐。
文庚初时不解,越听越是惊心。燕三郎看他脸色变幻不定,到后头目眦尽裂、额角青筋暴起,不由得劝道:“文先生,镇定!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
千岁同样有些担忧:“这老头该不会气到中风吧?”燕小三刚刚收服青云宗,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办,文老头若在这个时候中风或者嗝屁了,重担全压到燕小三肩上可怎么是好?
话音刚落,文庚就伸手按住身边的椅背,仿佛站不稳了。
只听“喀嚓”一声,椅背裂成几段,落在地上。
文庚大口大口喘气,脸色通红,却对燕三郎道:“文某失态,让山长见笑。颜二此刻何在?”
“被施恩光关在南城署衙当中。”看他神态,少年这会儿是真担心千岁乌鸦嘴不幸言中,“我与你同去。”
“不必,不必!”文庚大步往外走,“文某失态,不好让山长见到!”
他的速度很快,转眼就没了影子。
刘宗瑀这才试探着问:“死去的小姑娘是?”
“文副山长的外孙女。”
刘宗瑀见文庚神情,多少也猜到了些,这时不感惊讶,只是长叹一声:“作孽哟!”
“文副山长得报大仇,多亏了刘会长。待他平复下来,自会前去致谢。”燕三郎看着他道,“你当个区区刘记商会的会长,实是有些屈才。我要成立千渡城商盟,将千渡城及周边大小商会、字号都纳入其中。这个盟主就由你来当罢,考察期三个月。以刘会长之能,应当可以顺利转正。”
刘宗瑀大喜:“多谢山长!”
商人有商人的江湖,这才是他最想要的奖赏呵!
燕三郎和他又拉呱几句。这人玲珑得很,知道山长事务缠身,也就告辞而去。
千岁看着他的背影道:“又一个心满意足的。”
“奖”和“赏”也是一门学问。为了做到公正公平,燕小三这几天实在没少花力气。目前来说,大家暂时还算满意。
“千渡城作为青云宗中南部最重要的大城,有必要建起商盟来协调商贸事宜。更何况,我们后头需要商盟与西铎接洽,负责谈判与物资转运等等。”燕三郎挠了挠头,“不过这种商盟运作久了,权力增大,怕是会打压后起之秀。那时就需要敲打敲打这位刘大盟主了。当然,这都是后话,日后再处理罢。”
直到这天过去,燕三郎都没有再打扰文庚。
有时候,人也需要独舐伤口。
千渡城南署衙也传来消息,颜凌在牢中被大卸八块,死相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