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铭直也是暗暗心惊,方才海神使的凶威他也看在眼里,自问那一鞭子要是抽在他心口上,大概心脉早断,连胸膛都塌陷下去吧?
这小子正面硬吃海神使愤怒一击,竟然还能喘气、还能动弹,也真是皮实。
汪铭直低声问他:“你说,她会不会上当追进石缝里去?”那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不知。”
汪铭直有些纠结,小声问他:“为何不把陷阱布在石窟里?海神使一出来就会中招。”
“在那里战斗强度太大。”燕三郎勉强吸气,“怕露出纰漏。”
地上尘土落地飞舞,现在又多了几滴鲜血。燕三郎低声道:“就在这里吧。”伸手擦去唇边血渍,再按着井架,直起身子。
“到屋子里去。”汪铭直着急,“这里太空旷。”谁走进村子里,都能一眼看见他们。
“来不及了。”燕三郎伸手往村外一指,“来了。”
话音刚落,果然林中有个影子一闪而出,站到了村口。
海神使来了。
相比两人的狼狈,她看起来利落整齐,连发丝都很干爽。
“跑啊,怎么不跑了?”她望着两人似笑非笑,“就这样了结,可太无趣了。”
石缝里头果然是陷阱。她没有弯腰钻进去,而是换了个方向追。
有时候风会变向,地上明明没有血迹,但风里裹着血腥味儿哪。
她眯眼看着汪铭直:“你把小妻子藏去哪里了?”
汪铭直盯着她,满脸警惕:“她很安全。”
“桃源里,没有安全的地方。”海神使笑眯眯道,“乖乖将我的心脏还来,我就免你们一死。”
汪铭直不吱声。
“否则,她就有苦头吃了。”她接着道,“可不止是扬砂减寿这么简单。”
这几字让汪铭直脸色大变:“你,你怎么……”
“这具身体知道的秘密多着呢。”海神使侧了侧头,“比方说,涂杏儿的沙漏;再比方说——”她迳直指向燕三郎,“——你的天衡!”
燕三郎不接话,但咳了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
“天衡的由来,你就不想知道么?”海神使目光移到他脖颈,木铃铛就藏在衣襟底下。她呵呵一笑,声音惨淡,“早知这宝贝在你身上,我的族人也不必枉死了!”
什么意思?燕三郎提起全副心神戒备,但忍不住思索其意。
说话间,海神使往两人缓步而来。
双方的距离也是越来越短了。
少年紧紧盯着她:“若非我自愿解契,你可抢不走天衡。”
“说一句‘我愿意’,没有那么难。”海神使柔声道,“相信我。”
将仇人逼到走投无路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她就喜欢这样的猫戏老鼠游戏。海神使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空气都是这般清新香甜,里头还混着敌人的血气。
汪铭直却下意识屏息。
海神使再往前走上两步,就驻足不前了。
“你们为什么逃到这里来?”她左顾右盼,恍然大悟,“石缝那里布下陷阱还不够,这里也有埋伏,对么?”
汪铭直面色微变。
不待两人反应,海神使就用力跺了跺脚。吃过洞窟里的亏,她也变得格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