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体温,向来是偏低的。
“回木铃铛吧。”
“我要是回去了,这大氅可就盖不住你的气息啦。”她瞪着他,小小年纪,真是铁石心肠!
燕三郎长长呼出一口气,坐正了身体:“随你吧。”
千岁挪了挪位置,傍着他坐,螓首倚在他肩膀上,再将大氅披在两人身上。“你要是不长个儿多好,这里还能坐得宽绰点儿。”
树杈虽然粗壮,可这上面能有多大位置?两人并排坐着,都没倚靠。
燕三郎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佳人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几次,显然坐得不大舒服。
正逢几个蓝色光点从上方晃过,燕三郎知道,至少几十息内它们不会路过。
他叹了口气,开始调整位置,先背靠树干坐好,再横过左腿,把千岁侧抱过来。
这样,她就能拿他当垫子或者靠背,蜷在他怀里了。
她很配合。燕三郎的怀抱,她待得太久太习惯了,无论是以哪个形态都不突兀。
从前他个子小,跟鸡仔似的,她都能提溜起他;现在他长高了,肩膀渐宽胸膛渐厚,靠起来还挺舒服的。
她螓首一晃,燕三郎就觉青丝拂过鼻下,险些打出喷嚏。他赶紧抬起头,抓过大氅,将两人包得严严实实。
要抓住氅边,他的手很自然就环住了她的肩膀。
千岁打了个呵欠:“那家伙要是出来,你再叫醒我。”少年身上的热力透过来,虽然她其实不惧的外界低温,也觉舒适得紧。
谁不喜欢打盹的时候暖烘烘的?他可比汤婆子好用多了。这一暖和,她又开始犯困。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有些无奈地看她阖起眼,竟是打算再睡一觉了。
这家伙,比猫还懒。
过不多时,千岁就没有声息了。
她睡觉不发出任何动静,甚至连正常人类的呼吸声都没有。绝美的容颜在黯淡的光线里看来,像是一尊玉雕。
完美得不像真实。
可她的身子很软,燕三郎总觉得自己抱住了一团棉花,好像没什么份量,却又很香、很暖——
在他的熨导下,她也暖和起来了。
隔着衣裳,两人没有肌肤之亲,他也不怕自己起疹子。但她睡就睡罢,还喜欢拿脑袋来回蹭他。
燕三郎静静凝视她片刻,就移开目光,去看底下的圆楼了。
接下来半个时辰内,陆续又有七八人穿出茂林,走进圆楼,再也没冒头。跟随他们而来的护卫都到林边为止,就行礼回返了。
他们没有资格踏入这里。
夜色渐深,世界仿佛都陷入沉睡,只有那些光点来回巡察,不知疲倦。
看来,前方的圆楼就是神之使者的居所了,包括笃信察也住在这里。
燕三郎想起船夫提过,每月一次的朝拜。
这儿是不是他所说的“圣殿”呢?
如果是,生命之树在哪里了,难道……
就在这时,又一批光点返航了。按理说,圆楼当中应该有新的光点升起,与它们换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