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长叹一声:“傻孩子,迷藏周围都是雾墙,她能逃到哪里去?”
“后来呢?”千岁忙不迭问。
“后来到底把她找回来了,还是不肯嫁。郑义只好把她绑起来送去男方家里成婚。”船夫摇了摇头,“头几个晚上平安过去了,我们都道没事,哪知道第四天傍晚她又逃出去,跳崖死了。”
听到这里,千岁都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他:“不嫁不行么?”
“那怎么可以?”船夫瞪大了眼,“天神说,先辈顽强挺过了灭世的天灾,我们要将他们的毅力和信念代代相传,繁衍血脉、延续荣光。”
天神管得真宽,人类生孩子也要它操心吗?还指定婚配!千岁和三郎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这点疑惑。
少年耳边甚至听到千岁的小声嘀咕:“这跟给猪配种有甚不同?”
“我看郑义还有五个孩子呢,荣光断不了。”千岁声音放大,话题一转,“对了,你见过传说中的生命之树吗?”
“有,就在水晶岛的圣殿里。”船夫答道,“每十年一次的圣元祭,最优秀和最努力者都有机会被神官钦点,进入祭拜。”
说到这个,千岁格外好奇:“生命之树长的什么模样?”
“很大、很好看,又很高,有六、七层楼那么高。迷藏国再没有哪棵树比它更壮观了。”船夫搜肠刮肚,也没找出几个准确的形容词。但他满眼向往,“我也只看过一次,后来都没机会再进圣殿了。”
他的语气充满遗憾和羞愧。燕三郎猜想,他认为自己不够努力和优秀,才落选了朝圣的机会。
千岁伸了个懒腰:“回水晶岛吧,该睡觉了。”
……
回到朱仙楼,燕三郎能感受到进出的黑袍客明显增多,楼内显眼处都张贴了公告,上头只有几个大字:
无忧谷开放。
可以说,所有人赶赴迷藏国都是为了进入无忧谷,所以那地方应该已经很热闹了。
燕三郎刚刚逛完东福寮市集回来,还没打算再去凑热闹,只是去敲庄南甲的门。
后者不在,他的侍女出来应门,带着程式化的微笑表示,庄南甲出门了,目的地不详。
她无权过问。
燕三郎只好返回自己住处,同千岁商议:
“大半天过去了,庄南甲那里没有动静么?”
“何止没动静,几乎没有任何声响。”说起这个,千岁也沉下脸,“我偷放在他身上的诡面巢子蛛,半丝儿声音也听不见。”
他们是拜托庄南甲去办事,但绝非对他百分百放心,所以千岁放了个小窃听鬼在胖老头身上,想弄些有用的情报。
今日去寻郑义,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庄南甲这人不简单,绝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只是个孱弱的胖老头。
“他发现了。”燕三郎说出来的是个肯定句。
诡面巢子蛛虽然隐蔽,但并非无人可以发觉。从前贺小鸢能办到,现在再多一个庄南甲也没甚好奇怪的。
然而贺小鸢是手段了得的毒师,自己又养过许多蛊虫,她能发现诡面巢子蛛不奇怪;可是庄南甲呢,一个没几年寿命的普通老头子凭什么也能办到?
千岁喃喃道:“这趟迷藏之行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盛会才刚刚开启呢,趣事就接踵而来。
燕三郎不管,洗漱之后就躺下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