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咸睁眼,但是双目无神,很听话地示范给她看。
千岁笑了,原来还有这种门道。多亏他们留了个心眼儿,也多亏小三儿留意到这家伙重伤求救时还是条理分明,又知重点主次。一般平民遇袭遇伤,都是惊惶失措,哪能像他那么冷静?
那么,只剩几个小问题:“你不是青勒人吧?”
“不是。”吕咸把下午说出去的话又推翻了,“我是攸国人。”
攸国正与卫国交战。
“谁伏击了你们?”
“攸国游骑。”吕咸小声道,“队里藏着个卫国的官儿,被他们找出来杀了。但他们也不慎露脸,只能把其他人也灭口。我还没来得及表露身份就被马车撞晕过去。”
原来是大水冲倒龙王庙。
千岁笑了:“原来我们还得找攸国奸细做路引,这下子好玩了。”
燕三郎看不出好玩的地方在哪,身为过路客,他一点儿也不想掉进两国交战的漩涡。
千岁瞧见他的脸色,不由得轻哼:“你到底是十二岁,还是六十二岁了,怎么半点也不好奇,半点也不爱冒险?”
燕三郎淡淡道:“爱冒险的,都死在黟城了。”
千岁低哼一声,重化为红烟钻进木铃铛里去了。
曲云河将铺位让给燕三郎,再把吕咸拎到地上去,自己占了他的位置。横竖这家伙中了千岁的神通,要昏迷个两三天才能醒来。就算大夫来看,也只会说他是重伤过后沉睡养神。
燕三郎合衣而卧,很快入睡。
这一晚,连梦都没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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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东方泛白。
曲云河揉着惺忪睡眼出了门,先去集里一口气干掉三碗热气腾腾的胡辣汤,再配上厚厚一摞瓤子饼。
店里刚烙好的一整炉饼,几乎都给了他。
饼的味道不太好,但曲云河依旧吃得半点不剩,这才慢吞吞站起来交钱走人。
这个城池原是攸国领地,前不久才被卫人打下来。他走在街道,还能看见墙根顽的黑渍。他一看就能看出,那是干涸的血迹。
许多商钱和住宅的大门上,还留着刀斧砍凿过的痕迹;一路走来有好几栋屋舍都坏了,仍在维修,并有两套宅子被烧得只剩几条大梁,荒弃路边,想来主人也一同没了。
显然,当初的娑罗城保卫战打得很激烈,甚至在城破以后还进入了巷战阶段,攸国军民并没有投降。
可惜,他们最终无力回天,娑罗城被卫国收入囊中。至于当初顽抗到底的人是什么下场,曲云河不须去想都知道。
他带兵打过仗,知道战争虽然残酷,可是战败者最悲惨不过。
娑罗城的治安果然如他料想的那般森严,每隔不到一刻钟都会遇见成队巡卫。而娑罗城的居民望向他们的眼神,不是麻木和畏惧,就是隐忍和憎恨。
毕竟,这此巡卫前不久还对他们挥起屠刀。
曲云河并不挑人少的地方走。
娑罗城离前线太近,这里实行严格管制,从物资到人员,都在卫国大军的眼皮底下。
日上三竿,他施施然走进一处名为“香水堂”的混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