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胡月明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方不为所说的地址,示意自己记住了。
“第二,我在汇丰银行单另开了一个账户,会不定期往里存钱,算是捐给边区的军费这是凭证,你收好”
方不为把一个纸包推给了胡月明。
胡月明心里一跳,没有去接。
方不为什么意思?
他刚要说话,方不为猛的摆了摆手,“听我说完!”
“第三,马春风已经怀疑我了,他命我清明之前,必须回重庆
但不管我回去,还是不回去,重庆方面肯定会传出一些对我不利的传闻,比如,我迫害了哪些同志,又做过什么对边区不利的事情
不是想让你替我隐瞒,你该汇报汇报,该请示请示我只是想让你帮忙你在上海,消息渠道要广一些,收到这些信息的时间也肯定要早一些,不管到时候听到什么,一定给我发一份电报,给我讲一下这些传闻
你放心,我已经向泽田同志报备过了,他也会这么做的”
胡月明却越听越糊消涂。
他总感觉,方不为像是在交待后事一样?
“最后这个,算是我个人给你的提醒,向不向上汇报在你”
方不为盯着胡月明,两只眼睛闪着精光:“不要去见汪精卫一定不要去见汪精卫不管谁蛊惑你,在没有得到上级指示之前,坚决不要去见汪精卫”
他连说了三遍,像是在怒吼一样,胡月明直接被惊呆了:“我为什么要去见汪精卫?”
“不要问为什么,记住我的话就行!”方不为猛吐了一口气。
“你要说,就说清楚啊?”胡月明急道,“这光是提醒我,总的有个原因吧?”
“没有原因只是预感而已,觉的总有一天,他可能会找你”
方不为摇了摇头,“也或许是我预感错了,他不一定就会见你”
有关汪精卫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是小事,更何况还针对的是他自己,他哪里敢大意?
方不为这样的态度,激的胡月明心烦气燥。
哪有这样说话的,太不负责任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组织?”胡月明急声问道。
方不为一声长叹。
他就知道胡月明会这么问。
这也是他不愿意回去的原因。
因为没办法解释。
“随你怎么想吧!”方不为随口说道,“我要走了!”
“等等”胡月明一声低呼,“你不回去一趟?”
“回去做什么,又帮不上多大的忙?”方不为笑道,“该说的,我已经给泽田同志发电报说过了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马春风都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你还要回重庆?”胡月明急道,“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还是那句话,放心吧!”方不为回道,“就算我真回去了,马春风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我也敢保证,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人的事情来”
说着,方不为又指了指桌子上的纸包:“这还不能表明我的态度么?”
胡月明猛的一僵。
一时情急,说错话了?
他刚要解释,却见方不为站了起来,走向窗户。
“走了,你也保重”方不为笑着朝胡月明摆了摆手,然后单手一按,翻出了窗户。
等胡月明追到窗边,哪里还有方不为的影子?
组织上交待他问的话,他一句都没问到,光听方不为在那里说胡话了。
胡月明气的直跳脚,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方不为既然说他给李泽田放过电报,那就肯定是发过了,这一点,胡月明还是相信的。
他就是想不明白,方不为神经质一般的提醒自己,不要见汪精卫,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预感?
扯淡呢吧?
和胡月明这样的人见面,方不为还是有些压力的。
因为他们无一例外,见了面,肯定会问一些自己无法解释的问题。
比如像袁殊那样,会问自己怎么杀手的那些汉奸,怎么随时随地的发的电报,手底下是不是有一批非常厉害,非常专业的手下等等等等!
而这样的人,往往人表的不止他们自己,还有上级,或者更上一级。
方不为不可能像和袁殊对话那样,半开玩笑,半真半假的说出一些事实。
真敢那样说,要么会被人认为自己态度不端正,要么就会被人当了真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方不为所希望的,那就索性不要给这些人说话的机会
方不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办法,政治就是这么复杂,他活了两辈子,都没把这玩意搞懂过
算了,还是做一些自己比较擅长的事情吧。
三天后,方不为才北平。
怕暴露行迹,他没敢坐飞机,而是先乘船,逆江而下,然后又坐的火车。
刚立春没几天,北方正是最冷的时节,哈出一口气,瞬间就会有一层寒霜飘落到领子上。
刚下过雪,太阳照在上面,映出耀眼的银光,刺的双眼发酸。
李照夜紧了紧大衣,捏着领子,进了一家酒楼。
二楼的门头上挂着一块匾,黑底金字:东兴楼。
这是川岛芳子在北平公开的据点,只要回北平,川岛就会到这里来,宴请一些汉奸权贵,社会名流,以及日方高级机要人员。
这会才是十点多,酒楼刚开门,还不到上客的时候,掌柜的正在柜台上算账,伙计小二正在擦桌子扫地。
“哎哟,客官您真早儿”一见有客上门,掌柜本能的招呼起来,“您看你吃点什么?”
“来口铜锅,多放油,多放辣,再来两斤羊肉,半斤汾酒”
方不为一边搓着手,一边回着话,凑到了厅堂中央的火炉子跟着。
伙计很有眼色,飞快的把一张椅子送到了方不为的屁股底下。
“好嘞,客管你先暖暖酒,喝口热茶”掌柜招呼了一句,又给伙计交待着,“赶快通知后面,招呼着”
方不为随意的点了点头,又往四周瞅了一眼,看了看酒楼内的环境。
他是踩点来了。
明天晚上,川岛可能会在这里请客。
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金怀玉说的含含糊糊,好像连请的是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