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堂弟竟然把区公安局长的外甥打伤了,尹夏源不由打了个寒噤,可想而知,事态绝不可能轻易善了了!
在达官显贵众多的省城里,一个区局的局长如果不兼职高配的话,也就是个寻常正处级,但对于尹家这种市井百姓来说,却无疑是个权势滔天的人物,招惹对方,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一刻,她的心境也乱了,不知道下步该作何打算。
刘惠云不满地瞪了眼丈夫,责怪他干嘛这么快坦白,让人家一下子知道了情况如此恶劣,再让对方帮忙肯定会难上加难了。
“源源,你是和庆宁从小处到大的,也该知道,他虽然冲动了点,可性子耿直,绝不是故意要打伤人家的,如今他被拘在警局里,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我和你叔叔担惊受怕的不得了。”
刘惠云一副凄凄惨惨的表情,几欲落泪,全然忘了之前对待尹夏源一家是如何的冷漠,“我和你叔叔就这么一个儿子,真不能有闪失,源源,你和你妈可一定要帮帮忙啊!”
尹夏源忙劝慰了两句,心乱如麻道:“婶婶,您先冷静些,我们先想办法……只是,事情闹成这样,我和我妈能帮上什么忙啊。”
刘惠云等的就是这句话,哀求道:“源源,只要你有这个心思,肯定能帮得上忙的……你不是在省台上班嘛,肯定认识一些领导的吧,帮忙找找关系,说说情,只要有门路能把庆宁救出来,倾家荡产我们都愿意,拜托啊!”
尹夏源愕然失语,没料到婶婶竟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说她如今被停着职,而且以她在台里的那点地位,怎么可能找得到领导的关系,退一步说,即便自己厚着脸皮找到关丛云,但无亲无故的,人家肯不肯或能不能帮上忙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现实点,根本就指望不上嘛!
陈明远露出了讥诮的笑意。
起初见尹小川夫妻俩联袂造访,他就觉得事有蹊跷了,尹大川病重也不去看望一下,这回出了事,却连夜跑来大吐苦水,明显是另有目的。
只是,如今尹夏源一家尚没有完全脱离困境,这两口子还涎着脸跑来求助,实在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婶婶,不是我不愿意帮忙,但这件事,我怎么能去找台领导呢,根本行不通的啊……”
尹夏源左右为难,虽然她真的很想把堂弟救出来,可也没到理智全无的地步。
刘惠云不乐意了,“不都说你们搞媒体的,关系路子很多的嘛,你帮忙递句话总行得通吧。”
忽然,她的声音轻了下来,“还有,你妈最近不是去了文化局嘛,让她也帮忙找找关系,你妈这回能捞到这么好的差事,铁定有路子的啊。”
关于孟清水去文化局的事,她至今还百思不得其解,原本下岗后只能在饭店打打杂,怎么忽然间就被市机关给录用了,听说还是实打实的编制人员,这可是多少人争破头都争不到的金饭碗呐!
国有企业的职工调到政府机关单位的例子还是不少的,但那都是要关系够硬的才有机会,更何况孟清水的年龄都快临退休了,连补偿金都拿了,还能捞到这天大好处,就由不得人不深思了。
原本她就核计着探探口风,万一大哥家真走大运攀上了贵人,那自家没准也能捞到一些好处。
有鉴于此,这次儿子出了事,她连夜跑来找尹夏源母女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觑见刘惠云眼中的殷切期盼,尹夏源心头微微不悦,也明白她对自家时来运转的猜测,只是一时间根本没法说明,即便说了,刘惠云也信了,又有什么用,母亲才刚去文化局上了几天班,人都没认识几个,就要大张旗鼓掺和这种事,别人准会以为母亲是脑袋进了水,不知量力!
见尹夏源迟迟不开口,刘惠云忽然哀呼一声,满腔悲恸道:“源源,不是真到了绝路,婶婶和叔叔至于这么没脸没皮地求上门嘛,庆宁还这么年轻,要是因为这件事毁了一辈子,你让我们俩往后还怎么活啊!”
“你是婶婶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家里买了好吃的东西,哪怕庆宁吃不够,婶婶总是会特地给你留一份,虽说这几年我们两家走动得少了,可那也是生活所迫啊,下岗的日子有多苦,你也该清楚,别看我们还有家店,那是我和你叔叔每天起早贪黑撑起来的,受气又受累,其实根本没赚到几个钱,可即使这样,你爸病倒后,我们宁肯自己少吃少用,也挤出大半积蓄借给你家治病,现在就这么一件事求你和你妈帮忙,难道你还忍心拒绝呐?”
刘惠云的嘴皮子厉害得紧,话说得一套一套的,非但揭过了自己对尹大川重病时的袖手旁观,还搞得对方欠了自家的人情,愣是让尹夏源说不出半句推诿之词,可在这件事,她母女俩的确是无能为力,要不然又何必迟迟不应承下来呢。
尹小川是个实诚人,只是性子懦弱,没太大主见,这次也是被妻子挑唆着来求助,虽然觉得很不合适,但忧心儿子的安危也只能硬着头皮找来了,此刻见侄女面有难色,也知道是强人所难,打岔道:“算了吧,源源和嫂子在单位里也是人微言轻的,哪有什么门路,再说现在大哥还病成那样,怎么还能让她们母女俩为这事操心?我们回去再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