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里,隐约回到年少时分,每每看书破题到疲倦的时候,就会拉开窗户,任由阳光打在脸庞上,听着鸟雀的脆鸣,然后在静谧中沉沉睡去,可转眼看到母亲和家族那一张张严苛的脸庞,又再次惊醒了过来。
苏醒过来,陈明远撑起酸涩无力的身子,看了眼迎风飘荡的窗帘,以及房间的布置,会心一笑。
只要不是黄粱一梦就好了。
他其实早醒过了,只是有些神志不清,好在药力见效,经过一天一夜的休养,渐渐恢复了活力,只是看着这略显单薄的身板,陈明远深知锻炼身体的计划必须立刻提上日程了。
前世漂泊四方,他在机缘巧合下结识了一个内家拳宗师,随着长年累月的坚持练习,对身体素质的提升显而易见,虽然如今再重新开始练习,由于年纪不小,和前世一样仍不会有多大的见长,但终归还是有不少好处。
他不相信拳头能解决绝大部分的问题,可很多时候,遇上一些粗俗野蛮之辈,总不至于吃眼前亏!
蓦地,陈明远似有所觉,转过头,只见窗台前的书桌,岑若涵正枕在细臂上安逸而睡,黛目闭合,唇角微扬,伴随着香甜的呼吸,修长的眉睫扑扇不止,连带着挺翘的鼻翼也时而翕动,几缕秀发散落在雪肤容颜之上,依稀可见几根黑亮青丝随着清风徐徐摇曳,焕发出醉人心弦的美韵。
照顾了自己那么久,她怕是累坏了。
陈明远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把窗户关闭,免得她着凉,然后返身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恬静的睡姿,一时间感慨万千,其中,喜悦的成分占了主要。
虽然不清楚老爷子和周奇峰谈了什么,但显然因为自己的搅合,让两家几乎板上钉钉的合作搁浅了。
谈话不欢而散,连带岑若涵的婚事也暂时黄了。
岑家向来以陈家马首是瞻,如今陈家和周家彼此有了间隙,岑瑞文夫妇再急着嫁女儿,也不至于在这关键时刻找不痛快。
总之,能让悲剧被提前扼杀在萌芽状态,他觉得都值了!
“这辈子,让我来照顾你……”
陈明远默默念道,神思迷乱之际,忍不住探出手指想拨开她覆在脸颊上的青丝。
倏忽间,岑若涵轻轻打了个喷嚏,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帘,看到近在咫尺俊秀脸庞,顿时杏眼圆睁,呼吸几欲停滞。
那一刻,四目相对,两两无语。
“你醒了,岑姨……”
好在陈明远反应及时,赶紧错过方位,拿起散落桌案的文案,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岑若涵定定地看了他半会,闪过一丝疑虑,才抬起螓首,蹙眉道:“才刚退烧,怎么又起来了……”
她甩了甩被垫得酸涩的手臂,一边站起来,边舒展着腰身,刹那间,窈窕玲珑的曲线尽显无疑,宛若巧夺天工的白璧玉雕。
陈明远忙笑道:“已经没大碍了,在床上躺着乏力,索性起来活动活动。”
岑若涵看了眼紧闭的窗户,稍稍安心,却仍板着脸道:“我是管不住你了,那么爱逞强,谁的话都不听。”
回想起陈明远发烧晕眩的场景,她一阵心有余悸。
“下不为例,我保证,以后岑姨你让我往东,前面是太平洋我也照样游过去。”陈明远拍了拍胸脯,仿佛在表达决心。
“尽知道说漂亮话,你别和我们较劲就该烧高香了。”
岑若涵见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莞尔道:“好啦,算你了,以后可不许再这么任性了,我倒没什么,闹得你爷爷、杨姐他们担惊受怕,你过意得去么?”
陈明远脱口道:“爷爷、奶奶和我妈怎么样了……”
“知道你没事,都放下心了。”岑若涵展颜道:“本来杨姐想留下来照看你,可你爷爷他们似乎有要事商谈,所以托我留下来,她先走了。”
“你是不知道,那时候你妈不知道有多紧张呢,我头一次看她的眼睛都红了,以后可得对她孝顺点,别再使性子了,啊?”
对杨休宁,岑若涵是由衷的钦佩,一个贫寒出身的女人,要在这大家族中站稳脚跟,有多苦多累只有当事人清楚,因此,不可避免地疏忽了对儿子的关心,可不代表杨休宁不在乎,否则又何至于如此辛劳地经营家业,就指望着有朝一日能安妥交到儿子手里。
陈明远郑重其事地点头。
岑若涵瞥见他手里拿着的文案,努嘴道:“这玩意你看得懂?”
陈明远这才正儿八经地浏览起来,看到内容,讶然道:“岑姨,你想搞电子商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