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倭国除了一些海产品和少量的扇子,倭刀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有竟争力的商品出口。大量的海商前来,除了销售货物给倭国之外,也是彼此间开展贸易,但此时又没有什么金融服务业,也没有物流,旅游业等收益,转口贸易对倭国毫无益处,只是少量的商人获益,大半的倭人占不着丝毫好处。
而地处内陆的大名,只看到物价升高,通货膨胀,他们从银山获得的好处又被贸易给带走了,这导致了相当多的怨气和不满。
众人都忍不住想,若是没有对外贸易,似乎也并无不妥。
百姓缺一些钱料,铜钱,棉布,也没有什么打紧。
收缩口岸,只购买少量的精美瓷器,上好的生丝,茶叶,满足豪商和贵族的需要就完全可以了。
陈道坚皱眉沉吟,按大内胜达的意思,倭人对现在的贸易兴旺的情形并不太高兴,也忧惧于银山流出的情形太过严重,地盘是南九州各港口,掌握对马岛的大内家当然是贸易的获益者,也就成了各家大名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足利幕府为了稳固统治,当然也希望削减贸易规模,打压过于富足强大的大内家,由此和其余的各家大名达成一致。
这么一分析,大内家的形势确实是岌岌可危,因为并不是私怨可以化解,大内家的危机是源自倭国的大势演化,情势如此,非人力可以挽回。
大内胜达的忧虑由来有因,其家族掌握的武士最多万人,加足轻能动员数万人的军队,和将军与各家大名相比实力相差极远。
若不是康天祈就在平户,局面怕是早就发生变化了。
陈道坚抱拳道:“在下省得了,若是如此,我秦王府与大内家算是利益一体,荣辱与共。”
大内胜达轻轻点头,他感觉很是满意,没有看错眼前的年轻魏人,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并且颇有决断,能在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相当有决断了。
若换了老成之辈,定会含糊其词,不等东藩有指令来,不可能有明确的表示。
不料陈道坚又道:“就算如家督所言,大内家有被攻击之险,然而贵国要封闭港口,禁绝贸易,也非一两日的功夫。我方可以盛阵水师威慑,只要继续贸易就可以了,幕府将军也不可能冒着开战危机,骤然关闭门户。这么一来,我方和大内家合作与幕府交战,所得者少,付出的多,并不太公平。”
大内胜达沉默良久,方缓缓道:“我国北部有虾夷大岛,东西千里,南北八百余里,其地三倍于东藩岛。地方冬天苦寒,夏秋很短,不宜种稻,只有少量虾夷人居于岛上,打猎,捕鱼,杀鹿为生。我国与他们贸易,获珍珠,腌鱼,鹿皮,鹿肉等货物,将军派松前氏经略虾夷,筑松前城,力量薄弱。我听闻大魏秦王负责马政,在东藩这样的炎热岛屿上养马,并不适合。如果秦王援助大内家,击败幕府将军,我愿派兵助中山府军水师,夺取虾夷岛为养马地。”
东藩的养马牧场已经极大,但仍然不能满足所需,在中部和北部再开辟牧场,容纳的马匹也不会太多。
秦王一直在寻找更合适的养马地,开辟更大的牧场,其目光从浙江沿海诸岛,到福建,两广,甚至荆南,由于势力尚未扩张,想在这些地方开辟牧场还相当困难。
福建地方,多山少地,若是在福建路开辟牧场,形同与民争地的局面,会对徐子先的形象有很大的破坏。
而战马和种、马越来越多,养马地的需求也是相当迫切了。
大内家应该是派了多人到东藩打听情报,对这些外来的倭人,东藩的军情司也没有限制其表面的行动,养马地的消息,应该是大内家派出去的人打探出来的消息,此时提起来,也算投东藩所好。
陈道坚再次抱拳一礼,说道:“事关重大,在下无法在此时答应,得等到东藩的回信再来拜会家督。”
“当然。”大内胜达顺手拿起茶杯,双手居然微微颤抖着,与魏人交易,背叛本国,对大内胜达来说当然也不是简单的事,内心冲突难免。
不过以当时的习惯来说,国与家来说,大内胜达当然更重视家族的利益,眼前危机不光是大内家会衰弱,还关系到生死存亡,背叛幕府就成了必然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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