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他下来就雇佣不到人了,人言可畏,人心可畏。”
“是啊”徐子先道:“还是以道德的力量,但如果大家都趋利避害,有样学样,没有约束,官场能堕落成何等模样,岳父岂不知?咱们福建是工厂众多,不行还能当水手,实在不行还能出海谋生,荆南为什么遍地盗匪,众多为富不仁的士绅,商人,还有贪污不法无有约束的官吏,岂不是主因?”
说到这里,也算是交托出徐子先的本意来了,陈笃敬若有所悟,看来眼前的秦王殿下所图所谋真的极大,不光是本身的权势地位,更在意的还是变更既有的成法
“你这是要为后世子孙谋万世啊。”陈笃敬感慨道:“以减赋涮新吏治,整顿官常,然后立议会,给地方世家,士绅,商人说话和公开谋利的场合。以枢议会制约官吏,官吏日常执政,以律法约束士绅,商人,由此大约可以略解痼疾一二。而此后,以官府多余的财力要做的是修路,造桥,广设学校教育贫民子弟,以使教育不被富者垄断,而有养济院扶养孤寡老人,慈幼局养无父母宗族的孤儿,设医院救治无力自救的病患,就算贫富有差,又有何妨,何怕天下不定呢?最后,可通过只对田亩征税,再以厘关,门摊税,关税,商税等诸多税法,对商人征税,升斗小民交税少,那些多如牛毛的杂税,什么经总制钱,河渡钱,屠宰钱之类的,一律罢免,对多田多金的士绅商人则征税多些。就算如此,因总额杂税减少,又不需贿赂官吏,各阶层都得实利,减少支出,地方清民,工商贸易会更加发达,这才是真正的治世了。”
“好一篇大文章,大胸襟,大抱负”陈笃敬已经听的呆了,简直是被徐子先描绘的远景给折服了。
如果徐子先只是一个普通的宗室子弟,不免要被陈笃敬所笑,笑骂一句小儿真是敢想,一笑就罢了。
这些事说来简单,哪一件是容易做的?
截流中枢财富,安定人心,抚恤地方,涮新吏治,以定官常,然后开办各种公益事业,再确定地方枢议会,鼓励新闻监督,再下来是开设学校,大兴教育,宣扬律法等事,若真的做成了,确实是毫无争议的大治之世。
可是这些事,哪一桩是容易做的?
但徐子先又不是寻常人,很多在外人看来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徐子先又是哪一桩没有做到?
在东藩广开学校,移民的村寨广设官吏,操守,能力,效率都是被去过东藩的陈笃竹等人交口称赞。
军队,官吏,士绅,商人,普通的军民百姓,都是在东藩被治理的服服帖帖,对徐子先的治政整军,都是五体投地的敬服,东藩的治政,如果是换了太平盛世,早就被传扬一时,并会被各州县的大吏们引为典范,甚至中枢两府和御史台,包括礼部吏部等相关的部门会派大员来视察,并且在考察之后会向全国推广了。
陈笃敬想想女婿的能耐,自也是无话可说,这女婿凡事都想的通透明白,还有武力后盾这一次强攻李开明,府军虽万余却是奋战两日夜,最终击破八万禁军和厢军不能敌的劲敌,十余万贼兵被俘十万人以上,斩首也有几千级,首级就要送往京师以夸耀朝廷武功,徐子先并没有拿这些大魏百姓筑京观的打算,颜奇那是海外来的群盗,有魏人也不多,多半是倭人,吕宋人,真腊人等各国的海盗,用这些人的首级筑成京观徐子先可没有丝毫心理负担。本土魏人,就算是悍贼谋反也是迫不得已,多半是逼上梁山,大魏亲王对此应该感觉惭愧,并不以为是荣耀。至于京师城要这些首级,是替北伐提气,夸耀武功,那也只能由得京师要去便算了。
府军尚有万余精锐,此后还会大规模的扩军,除了东藩财力外,福建路的财力也可以为徐子先所用,这样一来,一年之内,秦王殿下的直属府军可以达到十万人以上的规模,不仅威震东南,放在整个天下也是强藩,足以影响到天下大局了。
这么一个强势的女婿,自己也真是太过于操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