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旨中也是有对赵王,林斗耀,刘广泗等人的处置,是以眼前这事,却非林斗耀这个福建路安抚使可以主持了。
坊门前车马早备好了,捕盗营和府衙差役来了过千人维持秩序,人群象是水流一样,自中间被开辟出道路,徐夏商与府城高官经过之后,人群又如水流一般,再次汇合在一起。
待至安抚使衙之外时,人群聚集更密,这里是府城中心所在,方砖铺地的广场极大,有不少牌坊,石碑,亭阁一类的建筑。
这座坐北朝南的官衙就是福建路的重心,占地在三十亩左右,外间的广场也有十来亩大,对面就是学宫,左右两侧一处是提刑使司的衙门,另一处是制置使司,几座衙门加起来占地极广,也是福建州诸军州的统治中心。
此时各衙门之外的空地都站满了人,当徐夏商到时,眼前却是一片空地。
大约有过百骑兵,持矟牵马而立,四周并无人敢于拥挤……这并不奇怪,以徐夏商的经历,虽是文官,亦曾任过安抚使之职,驭将使兵的经历也是有过。以徐夏商的经历和眼光来看,也是为眼前的骑士所惊。
诸多骑兵都是面无表情,两眼锐利而冷漠,四周的人群虽然热情,这些骑兵却只是用警惕和冷峻的眼神看向四周,这使得很多士绅百姓都不敢过于迫近,人们都被这些骑兵身上的肃杀之气所惊……
除了持矟之外,这些骑士也多半持盾,有几十骑摆开成扇形,将一人多高的大盾半举,这样就算远处有冷箭射过来,也会完全被巨盾给挡住。
徐夏商注意到细节,这些骑
兵身上多半都有血污,有一些骑兵和战马身上的污迹已经干涸凝固了,黑紫色的血污痕迹相当显眼,也是相当夺目刺眼。
至于铠甲上的刀砍斧削的痕迹就更明显了,这些骑兵多半穿着一体锻打的铠甲,很多人的铠甲前端被扎出或刺出明显的洞口,还有很多或长或短的划痕……
“明达,你的部下看起来是经历过苦战啊。”
徐夏商也是多年未见到这些狼群般的军人了,他曾经任秦凤路安抚使,部下将士与西羌或北虏交战时,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也是凛凛有杀气,这种气息看起来象是文人夸张,其实不然,是相当显然和可以确定的事。
但秦凤禁军论气息不逊,论体格还在闽人为主的府军之上,只是这种队列齐整,军伍肃杀的格局,便是秦凤禁军也明显不及了。
当徐子先笑意吟吟的走过来对徐夏商行礼之时,老相国也是相当的感慨,接连夸赞道:“怪不得中山府军无往不胜,果然明达你的麾下,皆虎狼之士也。”
“老相国过奖了。”徐子先长揖躬身,礼数甚恭。
这位须眉老人的操守,品格,还有其在福州会形成的对才智之士的虹吸作用,也是相当明显,当是一大助力。再者,当初徐夏商对徐子先的照拂也不是假的,徐子先初起时,不过是一落魄侯府的世子,无权无势,亦无财力,若不是得到老相国和齐王殿下的赏识,崛起才如此之快,若非有眼前老人,怕是现在尚不能及此。
是以虽然徐子先也是着紫袍,论品阶只逊眼前老人一级,不过他还是执礼甚恭,并没有大胜归来并且将获开府重权的骄傲姿态。
不远处陈笃敬也是微微颔首,对眼前这个女婿他当然是满意到了极点。战功赫赫,无往不利,这是男儿中的第一等好汉子了。
“明达多礼了。”徐夏商微微动容,白眉挑动几下,走上前去,执住徐子先之手,说道:“老夫将在福州养老,此后荣辱,悉托付给明达了。”
“老相国放心,安心。”徐子先从容道:“此前提携之恩是私恩,使老相国这样的海内人望,四朝老臣安居,则是大魏掌兵开府亲王的职责,于公于私,均当如此。”
至此徐夏商微笑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当于此颁诏了。”
徐子先点了点头,继而略退数步,等着徐夏商开读颁诏。
此时不待捕盗营的厢军喝斥,或是挥鞭恐吓,所有围观的士民百姓,俱是屏息静气,等候颁诏。
本朝自国初以后,已经无有宿将名臣开府,更不必说亲王开府。国初之时开府的诸王,大臣,诸将都是国史之上的名臣,用民间的说法便是图形凌烟阁,其后二百余年,天子守国门,宰相治中枢,枢使驭禁军,地方安抚,制置,提刑,转运四使分享民政,律法,军事,财赋诸务,然后巡按掌监督,权责分明,地方政治运作畅通,当然更不必再设开府,以免成尾大不掉之势。
徐子先以亲王之尊开府,形同诸侯,是以在徐夏商准备开读之时,在场所有人等俱是屏息静气,气氛亦是有些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