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行风正在满刺加那里,到处烧杀抢掠。”陈道坚道:“颜齐和李旦两人,拥众五六万,这是号称,但估计两人也有三万人之众,去掉普通的水手老弱之类,能战之兵也超过两万人,他们近来比较低调,却是在何处为主?”
“他们近来活动是在吕宋外海至大魏南海一带,他们相当凶残,占据海盗,抢掠吕宋各国沿边地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海船只要遇到他们,水手一律被杀,没有一个能幸免,而且多半被虐杀。”郑绍来脸上满是愤怒和惊惶交杂的色彩,可见在大魏当水手,就算能到船长的层次,提起这些为恶的海盗来,仍然是满怀惊恐。
陈道坚默默点头,对郑绍来道:“下船之后,我去考察商行,拜会此间的大名,你们上岸不要惹事生非,多打听各大海盗的消息,以防不测。”
郑绍来会意,对陈道坚点头道:“陈正使只管去,我们已经提前雇好了通事,在这里也买了一幢商行,有办事的吏员留守。我们停泊好船只,就会上岸和水手打听最新的消息,请正使大人放心。”
陈道坚点了点头,这时府军们纷纷从舱中走出,相比脸色有些苍白,神色有点狼狈的陈道坚,这些军人已经是神色如常,在他们于三个月前陆续上船训练的时候,这些水师官兵可也是狼狈不堪,呕吐,几天几夜睡不着吃不下也是很正常的事。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现在他们已经可以在摇晃的船上吃饭,哪怕吃了呕吐,但船身只要晃的不太厉害了,他们马上就能再吃一顿。
吃饭,喝水,睡觉,尽量保存体力,这是水手们的常识,现在水师官兵们也贯彻的很好了。
福一号最多时带过整整两个都的水师官兵训练,现在由于装满了货物,随行的官兵是一哨人,现在的军制是每队十二人为一旗队,每三队为一哨,每三哨为一都。
此次舱房狭窄,所以只有一哨的将士,连同哨长和哨内军法官,文书,旗手,鼓手,一共四十一人随船前来。
在海上的时候,有一哨的府兵护卫,令得水手们感觉相当的安全,这也是水手们宁愿更拥挤一些也愿和水师府兵们在一起出海最大的理由。
舱房是不够所有人一起睡觉的,水手们都是轮班睡,在海上有一队水手轮值,一队维修补给或是吃饭,一队睡觉。
可能将来的战舰专门负责做战,舱房空间会大很多,因为只负载本舰将士的补给,食物,清水,弩箭,兵器,铠甲,就算要带很多武器和食物,战舰的空间仍然很大,一艘大型战舰完全能带上半个营甚至更多,在此时的天方,一些大型的沿海桨船战舰能装上千人,甚至两三千人。
“正使。”哨官钱叔德向陈道坚敬了一礼,说道:“上岸时我们负责你的安全,我派一个旗队的人跟随。”
“会不会张扬了点?”陈道坚对郑绍来道:“不会弄的这里的大名反感吧?”
“无妨的。”郑绍来笑道:“这里的人员相当复杂,日本的大名力量很弱,日常守备的武士不过几百人,以大名的力量只养的起这么多。若是真的开战,他们可以动员几千上万的农民,叫做足轻,但没有甲胄,武器也粗劣,连咱们大魏的团练相比也是远远不如。守备力量不足,就没有办法维持治安,这里日常都有过千商人和护卫进进出出,为了保护自己,大商人是肯定要带护卫上岸的。”
“原来如此。”陈道坚轻轻点头,这些具体的细节只能是跟随舰队至倭国才能了解。
在小船的牵引下,福一号船身逐渐入港,风帆放下后不久,船身轻轻碰撞了一下,终于靠边成功。
接着郑绍来开发了给小牵引船的赏钱,小船上的倭人打扮相当奇怪,上身短袍,和大魏这边相似,下身却只用白布或蓝布兜住裤裆,看起来相当野蛮。
发式也是蛮夷式样,头部四周都剃光了,只在正中的头部留着发髻,看起来怪模怪样。
人也很矮,平均身高和福建路的妇人差不多,福建路在大魏已经算是偏矮了,倭人中的男子实在是太短小了。
领了铜钱后,小船上的倭人头领躬身致谢,头差不多要碰到小船的船舷,再三致谢之后,这群倭人才驾船离开。
郑绍来道:“他们喜欢咱们的铜钱,倭人岛上铜矿缺乏,没有铸钱,所以咱们的铜钱在他们境内流通,也是官方的货币,他们本身是没有铸币的。在倭岛上,唐时的铜钱都常见到,还跟新的一样。”
“还真是异域风情。”陈道坚含笑答了一句,踏上搭好的跳板,很稳当的走了下去。
在他身前,有半队府兵,另外的半队跟随在其身后。
旗队长持着饰有长矛样式的旗枪,走在最前。
陈道坚知道被挑出来到福一号任护卫工作的应该是府兵中的精锐,这些水师府兵在去年就被募集,在南安那里经过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再经过海上三个月的集训,然后分布到各地驻防,时不时的上船出任务。
水师六个营主力仍然驻守澎湖,随时接令出发。
这一次有一个哨的护卫不仅是专责保护陈道坚,也是要保护福一号的船只和货物安全。
在海上如果遇到一只或两只海盗船,遇到一二百海盗是常有的事,很多闽浙的货船都会遭遇这种事。
相比较从广州出发的货船要经过南沙和西沙海面,遇到的可是颜奇和李旦所部的海盗,危险更大,风险也更大,所以回报更高。
浙江和北方船,还有福建船,往倭国,西洋各国为多,风险也是有,但没有广州出海那么严重。
如果郑绍来等人说的是事实,恐怕广州那边的贸易萎缩的更加厉害,毕竟钱再好赚也不及性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