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群体都有好人坏人,流民中也有长期混下来而失去了生产能力的无赖混混,他们跟着上岛,却不能安心呆下来,宁愿混日子,对这样的人或家庭,南安侯府也不能容忍,把男子打上一顿,然后丢在船上,一路送到福建,在岸边直接丢上岸,户籍被注销,成为黑户,这就是他们最终的下场。
这种处置并没有隐瞒任何人,南安侯府不要求人们累的吐血,但相对而言,侯府为所有人已经付出了过百万贯钱,这是一笔巨额支出,对朝廷来说都是如此,那么移民到岛上的人显然在头几年也不会有什么舒服日子可过,都要付出辛劳。
再过几年,壮劳力会输入更多,可能会有更强壮更能吃苦的人负责种地,而事实上来说,对这些移民和流民来说种地也没有多苦,在他们的原籍,他们一样要吃这些苦头,并且用劣制的农具,也没有牛马,要将人套在犁上来耕作,汗滴不止,而收获菲薄,甚至不能吃饱,半夜时妇人奶、水不足,孩童饿的直叫唤,这种残忍的景像才是人们生活的常态。
象在南安侯府这里,对这些农人来说简直类若天堂,有什么辛苦是不值得的?
“种豆在这个时候正好。”傅谦真是忙的满头大汗,在田间奔走,教导那些农人按他的办法来种植豆苗。
在他身边是十来个农房的吏员,平均年龄在二十来岁左右,正是好学和能学习的年龄。傅谦是杂学大家,不仅是工匠技艺上的学识过人,农学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但徐子先不能把所有事都交给傅谦一个,大学堂和中小学堂还在筹建,农学堂已经开办,并且招募的全部是二十左右的吏员和生员,只有这些人才有资格入学。
这些青年人学的都不错,其中有陈介,贾胜之,林子壮等人都是一时之学,学习很快,这一次种豆之事,农学堂的学员们出力也是极大。
“肥种要分开。”陈介满头大汗的对身边的农人们道。
他是个矮个青年,福州生员,有秀才功名但已经无心继续附学读书,主要原因和陈道坚一样,都是因为家贫。
大魏的科举制度相比较明清要更合理一些,秀才只是入门,每隔三年考一次发解试,有了举人身分入京会试,如果不得中进士,则举人身份自然取消,要等下一次再重新考试。
秀才没有太多特权,也不会有多少财富,如果家贫者就很难负担一次又一次的举人试和进士试,陈介试过一次,暂时是没有能力试第二次,南安侯府高薪招募人才,陈介在农学上的成就不低,顺利被招募,他是希望在这里赚取一些薪俸,养活妻小的同时能攒出下一次进士试的费用。
不过,到岛上几个月后,很明显陈介的闲暇时间都用来钻研杂学农学,经学诗赋已经被他抛诸脑后了。
这种情形很多,贾胜之,林子壮等人都是差不多的情形,这些年轻人都相当的聪明,只要愿意学就能在很短时间掌握很高深的学问。
就以农学来说,很多人种了一辈子的地,也未必有这几个二十左右的后生懂得的多。
“肥施半掌深,于种苗左侧下。”陈介用袖袍角抹了下额角的汗水,继续道:“半个月后第二次施肥,河泥与粪便各半,粪便不足便专用河泥,上层大半掌深,施肥三分之一,下层一掌深,施肥三分之二。粪肥在施肥前要发酵,用耙耙松,咱们没有起垄,施肥时要小心,不要抛洒浪费。”
贾胜之和林子壮等人,则是帮着农人们分清株苗的长势,将弱苗甄别出来,弃之不用。
这些事在农学上算是简单的学识,但和这个时代的特点一样,技术传播慢,甚至失传,不传。
在这些才智之士面前,种了几十年地的农人们也只能保持敬畏,这便是知识的力量,而在大魏,在华夏,尊重智识之士一直是一种可敬的传统。
“一种要深耕。”傅谦站在田埂上大声道:“要杜绝田鼠为患,一定要小心,大豆株苗的天敌便是田鼠。另外灌溉一定要保持,还有,除草更是每天都要进行,不得懈怠!”
豆类的种植还是较为方便的,天时也正好。
豆类分红豆黑豆黄豆绿豆若干种,种植范围最广,脂肪含量高,热量高,用途最大,可以做豆腐和榨油的当然是黄豆。
东藩种植的当然是产量更大的黄豆,在北方一般是六月种植,九月到十月收获,是晚豆。
江淮地方则种早豆,二三月就种植,夏天收获。
东藩种植的是四月到五月中,到八月中九月初收获。
如果顺利的话,收获豆类后就不种植作物了,培土,施肥,蓄积地力,到明年土地肥力就相当可观,可以大部份田亩种稻,一部份田亩种豆。
也可以开出更多的土地来种豆子,用来肥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