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安排得当,”孙如兰敬佩的道:“末将听令。”
林正志道:“君侯,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比如土著集兵追赶,我们陷入重围……”
“我估计前方村寨里就是聚集着大量的土著了,我们一下子给他们敲一闷棍,等他们反应过来,向更多的部落求助,凑起几千人来复仇,我们已经出山了。”徐子先笑了笑,脸上神色还是十分的温和,从容,他对林正志道:“自古用兵没有十拿九稳的,有六成以上的把握就能拼一下。这一次我有八成的把握,并不算危险了。”
林正志微微点头,却是和孙如兰等人交换了眼色……如果真的有什么风险,他会在第一时间裹挟徐子行逃走,以现在东藩的局面,找回场子是迟早的事,要是君侯陷落在这里,那就万事皆休。
众人不太理解,徐子先为什么一定要轻身犯险,但徐子先自己明白,一则这一次真的没有太多风险,自己却始终亲临一线……南安侯府的战事,徐子先几乎无不是身先士卒,不管是江滩一战还是岐州之战,风险都比现在来欺负土著要大的多。而眼前的战事,对东藩未来发展极为重要,很多人瞩目,自己还没有到能在后方安享太平之福的时候。这一次,最少在很多新卒眼中,确立自己统帅的地位,至关重要。
另外便是要打痛土著,促其谈判,使其老实一些。
上一次大魏禁军扫荡大山,将几百个部落村寨一火焚之,那还是百年之前的事情,百年之后,看来这些土著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到了给他们一次深刻教训的时候了。
这时有个骑兵突然叫道:“有顶铁盔,都锈烂了。”
骑兵用长矟将一顶锈迹斑斑的铁盔顶起来,众人都看过去,接着有人将铁盔递到徐子先手中,徐子先看了看,感慨道:“这是武宗年间派大军扫荡大山时的丢弃在此的,估计山中犹有白骨吧。”
众人都有些唏嘘感慨,徐子先却道:“身为武人,能替国家征伐敌人,埋骨青山之中,结局也并不坏。”
罗方孝牵马走过来,看着徐子先道:“君侯,你的命令是见村寨就烧杀,似乎并不妥当。”
徐子先道:“这如何不妥当?”
“似乎与传闻中的魏军仁德,不擅杀滥杀的形象有些差别……”
徐子先闻言笑起来,摇头道:“你们兰芳人要是一直有这种想法,怕是敌不过满刺加和天方人。军队从来都是残暴的,只有战胜敌人之后,是否能保持克制,这就是残暴之师与王者之师的区别。我军现在尚未杀死打败敌人,只能尽全力去伤害敌人,烧其村寨,祸其平民,也是战争手段的延续,我们是要破坏敌人的战争潜力,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满刺加人的战事,也是这么打的?”
罗方孝坚持到现在,一直没有叫苦,相当的坚韧,徐子先对这个兰芳青年也是有了些好感。虽然其开始时有些无礼,应该也是兰芳人内心苦闷的一种表现。
百年之前兰芳就臣服大魏,结果到了需要大魏帮助的时候,大魏却是将他们抛之脑后,置之不理。
这种怨气在中年人和当权者心里都会有,只是不会表现出来,隐忍而已。
几天下来,几个兰芳青年都没有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徐子先对这些人有了些欣赏。
人总要自立自强,才会引发人的注意,然后愿意出手相助。
到现在为止,兰芳国对东藩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徐子先也知道,罗方伯派过来的这些人必定是其族中亲贵子弟,应该是寄予厚望的出色子弟才有机会被派到东藩这里来。既然如此,徐子先也不介意指点这几人几句,甚至任用他们,待将来这些人回兰芳,将会是南安侯府最坚定的支持者。
罗方孝眼中果然是有掩不住的震惊之色,徐子先所说的与他记忆中天方人的交战方式果真是完全的相同。
满刺加人也是如此,与三佛齐的交战过程中都是极为残暴,而三佛齐偶然能反攻过去也是因为佛国传统,对满刺加的反击极为轻微和慎重。
长此以往,满刺加人在人们的眼里越来越凶残暴戾,难以抵敌,也是越战越强,而三佛齐则是越战越弱,加上兰芳等国也是无济于事,完全不是天方人和满刺加人的对手了。
天方人则是以蒲行风为代表,其在明面上就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光是兰芳就有十几个州县被其屠掠,死伤的百姓在数十万人以上……
“天下之事,就是这样残酷。”徐子先拍一拍一脸震惊之色的青年,沉声道:“若不想自己的族群被人残暴对待,就要残暴的对待别人的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