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群笑了笑,说道:“九十万贯家底,够用三个多月,差不多正好接上棉田收获。”
李仪也是笑道:“在此之前,尚有海船已经在赚钱,转口贸易,一船也能赚过万贯,修复的船越多,咱们赚的便是越多。”
“尚且工厂,建成了就是反哺回来,另外放鸭,养鸡,捕鱼,也不无小捕。”
徐子先微微一笑,眼前这两个,李仪原本是中上的才干,经过这么长久的时间一直在最高层历练,现在也属于上才。
至于方少群,则是上上之才。
两人屈指算了算,就知道徐子先说话还是略有保守。
东藩这里,早就开始赚钱,一个月数万贯的收入还是有的。
钱要投出去,再赚回来,再投入,再赚回来,就是这样周转循环。
要是把钱都始终抓在手里,那是死物,毫无用处的死物罢了。
“好吧,”徐子先笑起来,说道:“凤岐到底是何意?”
“我实说吧!”方少群正色道:“君侯虽然重防疫,但重的是防,不是治。这样可是不行,我一直有感觉,君侯并不信医,似乎认为医者无计可施?”
“是叫凤岐看出来了。”徐子先坦然承认道:“确实是不太相信有救治之法。”
“总是会有办法的。”方少群道:“疟疾无法,时疫可医。只是,要施以重金诱惑真正的名医前来。”
“设重赏?”
“是的……”方少群道:“拿五万贯出来吧,在江陵,两浙,荆湖,福建,邻近海船可至者,乃至北方,京师,悬赏五万贯,求救治时疫的药方。”
瘟疫分为多种,东藩的瘟疫流传主要是疟疾。
疟疾多半是蚊虫传染,随着隔离,烧荒,疟疾的威胁已经变的极小。
然后就是时疫传染,其实就是极难医治的流感,和天气,人的密集程度,还有很多细微的条件相关。
方少群认为疟疾难医,而时疫,也就是流感伤寒可医,这是与徐子先的认知完全不同之处。
徐子先沉吟片刻,感觉自己对中医是有一些偏见,潜意识里就是重防不重医,大规模的搜罗医生,主要出发点只是为了安定民心,而不是真的要施药救药,这个出发点不同,叫方少群这有心人就看了出来。
“依凤岐所言吧。”尽管还是不太确信,但徐子先也是希望真的能有名医,若是能有名医可救治时疫,从此不复被瘟疫威胁,当移民数抵达一定数字的时候,徐子先也是视瘟疫为最大的威胁,犹在海盗,土著之上。
如果真的能救治成功,则五万贯的代价是值得的。
“君侯英明。”方少群罕有的恭维了一句。
“五万贯?”李仪有些犹豫,现在不过百多名移民感染时疫,徐子先和方少群是不是有些反应过度?
但转念一想,也是知道此事万分要紧,方少群是先问徐子先手头尚有多少余钱,再提出建议,考虑的相当周到,李仪转念一想,也就不复再劝说了。
“李公,枢机房立刻传令张虎臣,骑兵营可停日常训练,准备率部实战。”
“是,君侯。”
李仪站起身来,抱拳一礼。
……
傍晚时分,张虎臣在骑兵营里接到了最新的军令。
这是由秘书阁发布的军令,原本众人以为很快会成立一个类似枢密院的机构,由位高权重的文官掌舵,武将成为副手,用来颁布军令,指挥做战。
大魏就是如此做法,虽不至于颁布阵图,但是,军令是十分繁琐详细。
比如从训练转为做战,将领要到枢密院领公文军令,再到兵部领兵符,然后给将士授兵,监军的观军容使至营,然后兵部和地方官府开始准备大军行粮,要确定人数,将士正常携带三到五天的军粮,然后确定沿途补给的路线,地点,当地的官府提前接到公文命令,做好准备。
原本后勤之事是枢密院的职掌,后来转到兵部,也是有意削弱枢密院的权力,否则枢密院掌握做战机宜,管理将领,再掌军令,后勤,自成体系,那对皇权来说就太危险了。
南安侯府,并没有成立枢密院,而是将枢密院的职掌归入秘书阁,阁下有枢机房,负责军令下达,兵房负责兵籍档案和征募新军,退伍伤残军人的安置,还有战死将士的抚恤。
军谋司才是拟定战事计划的部门,职掌是和枢密院有些类似。
这是徐子先的考虑,用秘书阁管军令,象是后世文官管理的国防部门,军谋司类似总参谋部,负责具体的战事计划,兵房是负责后勤的部门,这样三位一体,将领则亲领部队,只是军令,参谋,后勤,这些部门非将领所能掌握,将领只负责领兵做战,余事皆不理,这样既能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又能使很多职能分离,不必担心有将领拥兵自重,甚至渐成藩镇。
如明朝那样,将领贪污军饷,将正经的边军弄成叫花子,只管自己家丁的行为,徐子先是绝对不会令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现。
就算是大魏,禁军还是保有相当的战斗力,军械饷银俱是充足,禁军将士的士气不弱,将领也大体称职。
论起王朝武功,大魏甩宋明十条街是有的。
孱弱的是厢军,饷械俱不足,这也是厢军的职能出现了偏差有关。
枢机房的军令下达,然后是兵房的吏员过来,下达准备行粮的军令。
这一次骑兵营出动,要在野外最少呆十来天,确定肃清土著威胁后回营,军令一达,一个时辰之后,行粮就几乎都准备好了。
每个士兵的椰瓢,饭盒,装盐的纸包,还有小刀,装火石的荷包,被褥,油布,俱是捆缚在马背之上,骑兵只是有这一条好处,省得自己背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