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旗官有话没有直说,怕坏了士气,这些野人真的是不怕死,只是此前一直和大魏这边相安无事,所以还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冲突。
但南安侯府的枢机房已经有机密文书传送到总旗这个级别,近来烧荒越来越逼近土著地盘,也就是接近山脚东藩这里的大山,绵延千里,三万六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七成以上是山地。
当然也不全部是高山,从平原到丘陵,再到山地,山地中也有平缓处,可以立下村寨,种一些简单的作物。
南安侯府这边逼的越近,对高山人的压力就是越大,两边发生摩擦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若是真的打起来,总旗很是怀疑,这些未经过训练的丁壮,面对那些悍不畏死的野人,就算能赢,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哪怕就死上三十人,也就是十分之一,怕是整个丁壮队伍就崩溃了,而一旦大规模死人的消息传出来,对南安侯府的移民计划也是一个相当沉重的打击。
瘴气,荒僻,瘟疫,开荒的辛苦,这些都能拿南安侯府的各种优待和未来的希望来吸引更多的人。
就算新来的还要住几个月的油布帐篷,但看到那些小院,那些很象样子的定居点时,心中充满希望时,一时的艰苦又算什么?
但要是被土著袭扰,甚至是杀害开荒的官户,这就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事情了。
若果真如此,怕是没有几个人敢继续上岛上来了。
两边的距离说远也不远,大约相隔不到二里,只是中间隔着几处丘陵缓坡,灌木和草从都长的很高,所以看过去并不是太真切,有些模模糊糊的感觉。
在人们的前后左右,四处都有火起来了,这叫丁壮们有些焦虑。
这时左侧出现警备士们的身影,刚刚的警报就是他们发出来的。
这些警备士也不敢离的太近,只是远远的发出警报之后,仍然保持着和土著里许的距离。
如果事有不对,这些人未必靠的住,他们毕竟是此前的驻岛厢军,士气,体能,战技,都是跌到谷底。
现在他们被留任,此前被克扣的军饷按足额的两贯发,福利待遇也是和南安府兵相差不多,并且也能将家人接到岛上,这些待遇足够叫他们撑过辛苦的训练,平时也能尽职维持地方治安,不然叫他们上前拼命,还是过于为难了这些前厢军将士。
好在,骑兵们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东南侧。
十余骑说起来少,但十几个骑兵飞驰而来,动静也并不算小了。
土著们明显有些骚动,队伍中有些盲然。
此前他们专心对着十一百户这边,现在另外两侧都出现了敌人,人数虽不多,但明显是正规军的样子土著不是傻子,他们和大魏打了二百多年交道,大魏的正规军人他们还是认得的。
骑兵中有一骑单独向前,开始向土著喊起话来。
双方对答了一阵,又对峙了一柱香的功夫,十一百户这边突然骚动起来,土著们后撤了。
“好险,好险。”李国柱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说道:“这一次我真的感觉是差点儿就打起来。”
在场的人都有相同的感觉,与此前的若干次对峙不同,这一次看起来土著是真的想动手。
“经此一事,大伙的胆子是大了不少啊。”李国柱捏了捏弓柄,感觉弓柄上滑滑的全是自己的汗水,适才两手和背后已经汗如泉涌了。
不仅是天热和四周的火和烟气烘烤,最主要的原因当然还是惶恐和害怕。
毕竟是普通人,未经历过眼前这般危急紧张的事。
“无事的,土著也是人。”总旗回首安抚自己旗下的人们,大声叫道:“真打起来,他们的弓力不如咱们的弓,人不如咱们多,还有骑兵威胁他们的侧翼,十来个骑兵他们得调几十号人守侧翼,再放几十号人守着上风头的警备士他们又不知道警备士不能打,是不是?这样对着咱们三百来人的只有百来土著,真打起来,他们会是咱们对手?”
众人这么一想,倒是真的轻松起来。
李国柱笑着道:“咱也是七尺高的汉子,对面那些小黑矮子,凭甚就能骑到咱们头上?”
总旗趁热打铁道:“他们是要逼咱们不要开荒,不开荒哪有那么多田亩休耕轮作?不休耕轮播,产量能上去?按君侯和傅司官他们估算,要是水源足,肥料足,两年一轮,选育良种,深耕细播,凭着东藩的天时,一亩稻子最少能收三石,这是最低的平均亩产,可能会收四石,五石,六石,这般好日子,能毁在这群生番手里?”
“他娘的,来多少杀多少!”
“干他娘,老子的长矟也不是烧火棒?”
“咱手里的弓箭,也真的不是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