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徐子先瞥了一眼,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他道:“各人准备一下,一刻钟之后出发。”
“是,君侯。”
府中还会留一些老成的牙将驻守,仆役也多半是从南安官庄轮替来的,他们看向徐子先的眼光充满着敬畏和仰慕。
徐子先面露微笑,向众人点头示意,然后挥手叫大伙儿不必围着自己,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相对南安别院,还有昌文侯斥巨资建造的东藩别院,这座侯府真的是很破败了。
徐子先走到角楼下,木制的扶梯上长满了斑驳的青苔,他顺着梯子向上爬,三丈多高的梯子在下看不起眼,爬到顶部却已经足够俯瞰小半个福州府城了。
正如金抱一等人所说,外间已经戒严,大队的禁军将士全副武装,与厢军的城守营和捕盗营一起在街市上巡逻。
除非是家里有重病的病人,从今天白天到夜间,任何人没有重要的事情都不得出门半步,哪怕是家里在断炊,饿着也不能随意出门。
凡违令者,喧哗吵闹者,不服大令者,将士们俱可随机处断,在街市上就地斩首处决。
在这样的严令之下,往常热闹无比的福州府城迅速成了空城的状态,大街小巷俱是空寂无人,往常这个时候,城外的菜农挑夫们和粪车柴车大量涌入,远来的商人和其车队,驼队,还有小行脚商,四周的乡民涌入,城中也有不少人在早晨出外办事,官吏,衙役,士绅,秀才,普通的居民,每天熙熙攘攘最少有好几万人进出……一切的正常活动,都是在今天早晨被终止了。
街面上只有火夫,应募的铺兵,更夫,还有府衙里派出来的差役,相对杀气腾腾的禁军将士,这些人的脸上神色更要镇定一些,也从容的多。
当然,眼中的茫然之色也是相当明显。
相对于大人物来说,城中发生的事情通过蛛丝马迹就能判断出来龙去脉,并且能分析出大致的走向。
而普通的百姓,包括中低层的官员,吏员,差役们,他们知道的未必比普通的百姓更多一些。
禁军们则是得到军令,任何有违戒严大令的人都要受到严惩,所以军人们杀气腾腾,持矟的双手比平时要握的紧很多。
“好了,到我们离开的时候了。”
一刻钟时间,除了留守的牙将和仆役之外,所有跟随离开的人俱是准备好了一切,连徐子先的坐骑也被牵了过来。
沿着街道行走,直抵城门,徐子先能感受到门户里头一张张慌张的脸和期眼的眼神,南安侯已经是福州人尽皆知的宗室中的英雄,所有人当然是期盼着徐子先能出来收拾残局,将他们从眼前这种诡异的局面中拯救出来。
“对不起了各位。”徐子先默默摇头,这一次他真的是无能为力。
从整顿牙将再打造团练,徐子先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这是更高一层的博奕,徐子先暂时还站不到这个层面,但各方势力在倾轧时已经完全需要考虑到徐子先的存在,包括林斗耀在内。
否则在全城禁军厢军出动,任何人包括宗室在内不得出外的情形之下,徐子先的这个出城的文书,这是容易到手的?
很显然,林斗耀已经和齐王取得共识,在眼下的情形之下,徐子先留在城中并不算上佳的选择。
城门不仅关闭了,还放置了相当夸张的挡城车,守备的也是一个厢军营统制,看到徐子先前来,又有林斗耀亲自颁发的出城文书,营统制自是不会为难,下令部下移开挡城车,取下门栓,打开城门。
“君侯慢走。”营统制是齐王的旧部,相当客气,徐子先要出城门时,这个营统制半是感慨,半是找话题寒暄道:“这一次闹的还真大啊。”
徐子先点点头,说道:“没错,福州建府以来,这是头一回。”
营统制恨恨的道:“不知道是什么奸人,敢对齐王殿下投毒,希望郑提刑使能早点查出奸人,抓到了,将他碎尸万段。”
看来无知也是一种幸福,这个营统制还以为是什么奸人在齐王府对齐王下毒,上层的折冲这些普通的武官当然不可能了解。
“是啊,奸人真是大胆。”徐子先缓缓道:“放心吧,很快就会抓到奸人。”
“那是,全城大索,怕他跑了?”营统制对徐子先一抱拳,笑道:“君侯岐州大捷已经报上去了,很快又要高升,末将先提前恭贺君侯。”
“多谢。”徐子先在马上抱拳还礼,接着在金抱一和高时来的簇拥下,策马出福州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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