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时半会扶不起人,可不代表不想扶人。
从各路的世家大族中挑选可用之才,任在近臣清贵要职上,从中挑选和扶持可用之人,数年之后还是会形成一股牵制韩钟的势力。
至于能做到什么地步,还得看各人的能力和家族的支持力度,韩钟不可能,也没有办法阻制天子这样用人。
除非韩钟现在扯旗造反,当然这也不可能成功,只能造成与天子两败收场的结果。
韩钟现在要做的就是巩固手中的权力,与天子尽量修复一些关系,扶持自己钟意的接班人来接相位权力,将韩党的势力保持下来,这样数年之后韩钟抽身引退,不至于被秋后算帐……
这就是政治,是大学问,天子的心思,韩钟的应对,其实大致就是如此。
徐子先是地处福州一隅的普通国侯,京师之行,陈家的人都当他是侥幸成功,现在看来,这种事可没有侥幸可言,对大势和时机的把握缺一不可。
就以眼下徐子先的分析和判断来说,积年世家的子弟怕是也远远不及。
陈笃光,陈笃中,陈笃名,还有陈正志,陈正宾,李明宇等人在此之前也有过商议,大体的判断是和徐子先差不多,不过众人是文官世家出身,又是官场中人,集众人之力也没有徐子先此时说的清楚明白,见的清楚,不仅陈笃敬对徐子先满是欣赏,在场的人又岂有能例外的?
陈家当然不会绑在天子的战车上,陈笃名可以去获得进入两府的资历,但在入京前一定会摆明态度叫天子和韩钟知道,陈家无意介入这种层级的朝争。
“我们在花厅摆宴等着替明达接风洗尘……”陈正宾笑着道:“还要谈东藩的事?现在就不要耽搁明达去见文珺了,一整车的花等着搬运哪。”
众人皆是笑起来,陈笃敬眼中的满意神色更明显了。
徐子先能力再强,也比不得对自家女儿的些许关心,何况陈笃敬也看的出来,车马上装的花全是各地的名种花卉,保存运输殊多不易,可不是容易得来的。
当下陈笃敬拍拍徐子先肩膀,说道:“你用心了。”
说罢众人离开,由着徐子先带着将大大小小的花盆搬入杏园。
陈文珺也早就在园中等着,十数名仆妇和丫鬟环绕左右伺候着,未婚夫妻再不讲礼法,想单独见面也是不可能。
眼看着心上良人将诸多名种花卉搬入园中,陈文珺霞飞满面,低声语道:“你用心了。”
老丈人和未婚妻子倒是一脉相承,夸人都是这么一句。
徐子先微微一笑,说道:“这是你亲自交代的,当然要办好。”
两人并肩而立,看着人将花卉移盆栽种,徐子先小声介绍各种花的来历,陈文珺则仔细听着,眼中波光闪烁,时不时的瞟徐子先一眼,显是对眼前情景,无比陶醉。徐子先长身玉立,陈文珺身材挺拔,风姿绰约,两人并立,俨然神仙中人,引得丫鬟仆妇们交口赞颂起来。
“待我嫁到侯府,这些花怎么办?”眼看花园里多了过百种奇珍异花,陈文珺反是发起愁来了。
“这些待你将来回娘家时再看。”徐子先笑道:“我都是买的双份,南安侯府别院,也是叫人栽种了一份。”
说起嫁过去的情形,陈文珺这一下大羞,又不禁幻想起嫁过去时的情形。
看来徐子先和记忆中的情形不同,当年的陈文珺就是对徐子先的孤傲和桀骜气息有些好奇,女孩子大抵如此,孤狼一般的男子容易引起她们的好奇心和怜悯心,所谓的感情不过如此。
现在的徐子先却是与此前不同,强大而温存,令女孩子有依靠感和信任感,陈文珺暗暗替自己庆幸,此前昌文侯府相中的人选很多,但如徐子先这般能力强,又心思细腻的夫君,怕是错过了就误了终身。
“小妹很期盼你早些过去……”徐子先不动声色的拉着陈文珺的手,有些冷,他继续道:“秀娘是苦命人,也盼你早点过去主持侯府,嗯,当然最期盼的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