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定定计,就不要犹豫,畏首畏尾,瞻前顾后,那样也绝计成不了大事。
这些东西,纸上得来觉浅,亲身躬行时才知道,做起来其实并不容易。
然而毕竟一步一步,走到眼前这般地步,谦虚些说,是差强人意,而在外人眼里,则徐子先等若天子骄子,无往而不利了。
“先侯爷若在,不知道如何高兴。”李仪激动半响,终是说了这么一句。
“小妹也高兴。”徐子先道:“年底总要回侯府去祭祖,到时候焚香祷告,将好消息告诉先父先母便是。”
“世子说的是。”李仪又想起件事来,说道:“这些货物,照例要过南口捐卡,请世子示下,是纳捐还是不纳捐。”
“当然要纳捐。”徐子先道:“而且这笔钱咱们自己出,就不要昌文侯府来出了,事情要做的漂亮一些。”
“世子公私分明,下官佩服。”
李仪和傅谦,陈佐才等人俱是拱手而拜,从公事来说,徐子先的团练捐是为了朝廷开办团练而收,这钱可不能纳入私囊。
当然团练使一年几千贯的公使钱可以从团练捐里出,这是私人额外的收入,朝廷方面还是希望官员能够公私分明。
而实际操作的情形,很少有官员能不为自己谋利的,一年二十万贯以上的收入,如果徐子先不是真的要操练出精兵来,大可以把一半的收入纳入私囊。
徐子先不肯为此,所以在镇上的商民百姓眼里算是大公无私,商会能顺利成立,和徐子先的端持奉公大有关系,人的形象很难靠嘴巴说出来,总得是靠一件件事情具体做出来,这样才更为可信。
侯府坊纱生意,当然是私人买卖,与团练公事无关,既然开捐,从道理上当然一视同仁,该出的钱就得出。
只是肯这么做,舍得这一笔收益的宗室和文武官员,怕是寥寥无已。
“世子道理通透,行事明白,将来必成大事。”李仪着实感佩,又是忍不住感叹起来。
回程路上,傅谦与徐子先说起仿制之事。
“技术上来说并不困难。”傅谦道:“单脚踏机,无非是加轴承转动,代替了手摇柄。其实世子如果愿意,我可以试一试水力坊机。”
水力坊机和牧畜拉动,其实在效率上是肯定比人力要强。
人力就转如甲字庄上的婆媳轮流,总有精力不足和困倦疲惫的时候,而且总要休息,吃饭,带孩子,农忙时必不可少的要赶农忙,纺纱当然就顾不上了。
水力机器,带动起来就是靠水流纺纱,当然也需要人照顾,但轻松的很,就是换纱锭换绵花,可以雇佣人手,二十四小时轮换,机器不停,出纱当然也多。
牲口拉动机器,也是一个好办法,牲口力大,可以拉动大型纺车,多用纱锭,效率当然要比人力高的多。
“水力,就是以水流带动轴承,螺栓,回头我可以开始画图样,和世子一起参详。”
水力坊机,大魏现在还没有,用马,毛驴,骡子,拉动大型坊车,江陵和苏州的一些大型的坊线工厂就是这么做的,效率当然很高,也使江南一带成了大魏坊织的最大的出产基地。
不仅种棉花多,连坊机也多,工人也多,而且机器先进。
脚踏坊机,当然也是江陵一带的首创发明,并且早就推行开来了。
外来的夷商,买棉布的当然是以去江陵为第一选择,其次才会到山东路或福建路这边来购买,而福建棉花,棉布出产均不及江南多,最多的还是生丝和茶叶,红糖等特产,当然,闽铁也行销天下,不仅对外,对国内的贸易也是极多,获利颇丰。
“可以先做起来看。”徐子先道:“现在流民和各镇的百姓,官庄庄户,多办在南安这边做工,虽然最少三四个月时间,到底是个短局。做完了无工可开,还是坐吃山空和四处打散工,虽然各镇间商行,店铺,工厂很多,一时间这几千人找活计做,未必都能找到合适的,而且,就算有合适的也会被压价,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我们制成各种坊车,还是按此前的例子,各家出棉纱换机器,机器换满了,出棉纱来我们彼此分利。”
“是,我一定尽快设法仿制。”傅谦神色很兴奋,现在做的这些事都是能叫他大展长才的事,能一舒胸臆,在亲戚朋友面前大有面子,自己也能获得精神上的满足。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能获得徐子先的信任,赏赐和俸禄也是相当的优厚,这就更令傅谦满意,并且更欲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