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由于这个重要的原因,使得所有武卒对引人垂涎的饭菜香气都不是很关注了,而是一个个老老实实的站在签押房外,耐心的排队等着领钱。
经过三月时间,他们不仅军事素养过关,平时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最少按徐子先的标准是很象个样子了。
后世蹩脚的国防生在训练军人模样气质上还是颇有一手的,武卒们现在已经情不自禁的昂首挺胸,说话时平视对方,不急不慢,口齿灵便,表达清楚。
从一次次的叠被子,整理内务,洗涮营区,还有一次次的请示,报告,还有一次次的宣讲,这些东西都是后世被证明相当有效的东西,是西方几百年军事发展的结晶,看似没大用,其实是把普通的工人,农夫,市民,训练成军人的必经之途。
甚至可以说,它比体能和器械训练还要重要,这些东西会深入到每个人的灵魂深处,成为不可磨灭的回忆。
就以眼前的情形来说,哪怕是没有拉起来的绳圈,排队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几乎每个武卒都是按领的号牌来排列,规规矩矩,没有丝毫因为急切而插队或是扰乱队伍的情形。
这当然叫在一旁观看的秦东阳等人感觉异常的欣慰。
从统领十来个牙将的典尉,到后来有几十个流民少年,再又多了林存信和李福祥张虎臣等人,又多了几十个少年牙将。
每天悉心教导,终于打赢河桥一战,虽是鼓山盗为主力,少年牙将们的表现也一样是可圈可点。
到现在统领一千六百武卒和近百牙将,秦东阳感觉这半年多来发生的事情如在梦里,令他感觉目眩神迷。
而眼前川流不息的长龙队伍又是那么的真实可信,这一瞬间,虽然滴酒未沾,也是有醉醺醺的陶醉感。
军官们也是各有饷俸,秦东阳已经被保举为团练司马,月俸连同各种杂支,加上典尉本职,收入已经过百贯。
和武卒一样,中下层的武官们也是排队领钱,只有秦东阳等人的俸禄,由孔和派吏员直接送到他们的住处。
杨英明和刘益两个牙将节头,前者并未在团练任职,所以月俸只涨到六贯,而刘益因为挂了都头的职,额外加放十贯,加起来十六贯钱。
黄灿灿的铜钱摆在眼前,刘益也不在乎,他在镇子上找了个小厮照料自己的日常起居,也是一副二楞子的模样,刘益将铜钱领出来,放在地上,踢了一踢,还是那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说道:“累死大爷了,这玩意这般沉?大柱子,把钱扛回去,晚上买二斤猪头肉,一斤酒,咱爷儿俩自己开个荤。”
小厮笑呵呵答应了,将十几贯钱扛走,一旁的杨英明嫉妒的两眼几乎要瞪出血来。
“杨头儿不必急。”同样在团练营里挂职的金抱一和吴畏三也有十余贯的月俸,都是比杨英明要多一些,两人一起安慰道:“前一阵子你不是说世子委你去购买大量精铁?这事忙完了没有?”
“差不多了。”杨英明神思不属答说着,他前一阵是在忙着购买精铁,为此跑了多家商行,不过这事也忙的差不多了,徐子先却一直不给他团练营里的差事,这叫杨英明感觉有相当的不妥。
“得赶紧了。”金抱一道:“现在武卒们用的多半是买来的现成长矟和障刀,不打仗还好,打仗了都没有存品来补,世子打算雇佣几家铁匠过来当值,日常不停打造兵器。你的差事干好了,世子会有赏赐。”
“这倒是。”杨英明精神一振,说道:“这事是要赶紧定下来,有空了,我就去回禀世子。”
“这才是正办。”
几个牙将一头,接着又继续看武卒们领钱。
林老大和林老二两人的号牌隔的很远,林老大先领了两贯钱,两千枚黄色的铜钱其实并不重,但黄灿灿亮闪闪的崇德通宝拎在手里时,给他的感觉却是相当的沉重。
听到铜钱叮叮当当的不停响动时,林老大不知怎地就是想哭。
但他知道哭出来太难看了,他也能看的到不少武卒和他一样的心思,很多年岁越大的汉子面色越沉重,有一些明显是强忍着,这么高大的汉子经过几个月的苦训,自觉不自觉的都是拿自己当军人来看待,大老爷们领了两贯钱就哭,实在丢不起这人。
林老大领了自己的两贯钱,远远走开,蹲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