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不知道?”
“秀娘,你把秀娘忘了吗?”
“我怎么会忘?”徐子先脑海里似在电闪雷鸣,他娘的,果然是把秀娘给忘了。
天天见面的时候,他对这女子印象很不坏,也并不是刻意遗忘,事实上小妹一说,一种歉意就涌上心头,不管怎样,徐子先这人很能信守承诺,这是他前世今生都共有的一个明显的优点和长处。
他心头涌起一阵歉意,可能是最近的这些事都叫他投入了太多精神,居然真的把这事给忘了。
“我是打算亲自去接秀娘。”徐子先胡乱编造着理由,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秀娘受了委屈,不能随便就派个人将她接回来,得我自己亲自去。”
“原来是这样。”小妹眼神转为柔和,看了看徐子先,说道:“大兄这几天是不是在发愁钱的事儿?”
“嗯你女孩子家别管这些事,府里再怎么样也不会短了你的。”
“我可是有些体己,存着也没有用,拿来给大兄先用吧,你的正事要紧。”
“你知道是甚事?”
“你们不是把李诚父子关起来了,秦典尉和金抱一他们,还有李奉常天天都去闽江边上挑流民少年当牙将,这事我都知道了。”
“好了。”徐子先一脸无奈的道:“这事你别管了,安生在别院呆着,没事别出门。”
“我能去哪儿?”小妹白了他一眼,带着伊然离开。
“世子,别忘了去接秀娘姐。”小伊然在门前回头提醒一句,徐子先无奈的苦笑起来。
天色微明,鸡啼声渐渐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取代,入秋之后这一场雨连续下了好几天,秀娘每天在清晨时分都在雨声中被惊醒。
家里的房舍四处都在漏雨,屋中的空气都是湿漉漉的。
秀娘洗漱之后就坐在床边发呆,她出不了门,几个妇人受了李诚的托付,一直在秀娘家院门口坐着看守着,下雨之后就坐在堂屋的条凳上,说着令秀娘厌恶的闲话。
一切都是叫这小娘无比厌恶,了无生趣,清新的空气中都象是带着老迈陈腐的臭味。
很多时候秀娘会想起世子,世子的相貌其实很平常,并不英俊,只有一直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打动人心。
说话时也是温和客气,不象乡音的青年男子说话粗鲁直接,遇到清秀的小娘就喜欢拿言语挑逗调戏。
有时秀娘也会想到世子看自己时略显灼热的眼神,她的心会很慌乱,然后又猛然想起李诚那色眯眯的样子,心便是猛的一沉。
秀娘的银簪子早被收走了,家里的菜刀,剪刀也收起来了,她现在便是要寻死也找不到称手的工具。
每天都只能这么心烦意乱,了无生趣的坐着,每天都在希望和绝望中来回往复的挣扎着。
院外传来在泥地里走动的啪啪声响,接着响起秀娘父说话的声响,然后是母亲的尖叫吵闹声,秀娘一脸漠然的听着秀娘父拿了世子给的几千钱后,没老实几天又开始每日去扑钱铺子耍钱,只要他不敢再卖秀娘一次,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这一次父亲说话的声响似乎有些大,还有点兴奋,秀娘没有理会,也没有站起来去打听,她对别的事已经毫无兴趣。
这时声音却是向这边传过来,接着有人推开房门,秀娘转过头去,见父亲和母亲一起站在房门前,母亲正用衣袍拭泪。
“秀秀,这下好了。”秀娘父一脸高兴的道:“李诚父子立了三天站笼,现在押去石灰场去了,还有,他托人送回了契书和休书,这下真的无事了。”
秀娘的眼睁了一下,睡梦中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想过这样的话,居然真的会发生,她象是溺水的人一下子又能呼吸到空气,但又被清凉的空气呛着了,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爹爹说的是不可能的事罢?
“没有骗你。”秀娘父还是很高兴的道:“世子很快就会来接你了,这一下好了,你成了世子的妾侍,我家也要发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