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秀娘犹豫的时候,她一转头,看到拿着衣袍站在东门边的徐子先。
秀娘还是第一次看到徐子先面色铁青的模样世子很少发脾气,有一次小伊然将热水不慎泼在世子身上,烫了几个泡出来,世子也就是笑笑,在伊然脑门上弹了几下就罢了。
现在青年妇人感觉到心跳的厉害,不知为何,她感觉象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到了一样
“是李福来缠我的,我向来不理他”妇人不知自主的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她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张脸瞬间从白到红。
徐子先听了这话,反而是笑起来。
他眼中犹有杀气,左手抱着衣袍,右手还是按在障刀之上。
李福适才调戏秀娘时,徐子先手直接就按在了障刀上,可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动手。
他看着妇人隐含泪珠的双眼,认真的说道:“现在我还没有把握。”
说完这句,徐子先将衣袍放在井边,看了秀娘一眼,又道:“你放心。”
“嗯。”秀娘下意识的答了一句。
妇人接着又是脸红过耳,自己这是怎么了?
适才那一刻,却是忘了自己是有丈夫的妇人!
想到谢铨,秀娘身体在颤抖着,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
天井里响起哗哗的洗衣声响,秀娘将心思沉浸在活计上,慢慢的,十分仔细的将世子的衣袍浆洗干净,似乎做这样的事,能让她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徐子先回到自己住处,叫来小厮徐名,令他将脏衣送到井边给秀娘洗,自己却坐在椅子里思索着。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侯府入不敷出他是知道的,也知道李家父子捣鬼,李诚不知道在官庄上捞了多少好处。
父亲徐应宾临终前就一直想料理这事,可是父亲是南安侯,同时是朝廷任命的歧州防御使,专门领歧州三寨抵抗歧山盗,结果最后一次与歧山盗的战事失利,父亲被免官切责,因为忧心被逮问京师问罪,父亲一直忧惧着,后来水米不进,说是患病而死只是对外宣称,其实父亲是绝食而死。
可能是因为侯府一直缺钱,徐应宾不似别的宗室勋贵,家里养着十几房的小妾,还有戏班子,杂耍班子,每天宴请宾客,玩古董器玩,没有多少精力用在自家人的身上。
徐应宾不同,他每天公余就是和儿女在一起,教徐子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是悉心教导,可惜当时的徐子先就是个没出息的货,父亲儒学学术一般,但杂学深厚,毕竟宗室的空闲时间多,接触的也是高人
徐子先坐在屋子里,小厮徐名不在也没有人掌灯,天色渐渐黑下来,月色透过窗子照映进来,他就坐在椅子里发呆,想到父亲临终时的嘱托,还有不甘的眼神,徐子先眼眶有些发酸
“大兄,吃晚饭了。”
小妹走了进来,抱怨道:“怎么不点灯?报纸被马车送来了,你天天抱怨这里没有报纸看,来了又在这里躲着”
说了几句后,小妹点了灯,看看徐子先的脸色,小妹颇为担心的道:“你怎地了?”
徐子先道:“适才李福那狗才撞了我一下,一声不言语就跑开了。”
小妹道:“你也不必同他计较,嗯,这个人是要撵出去,他看我的眼神也是叫我不舒服。”
徐子先闻言大怒!
李福这狗才不仅调戏秀娘,连自己的妹子也敢打主意?
“只是李提管不是好相与的”小妹一脸忧色,这时倒不象个还不到十三岁的小姑娘,看着徐子先的眼神,似乎还有几分要保护兄长的色彩。
“你放心,我不会孟浪行事的”
徐子先前世一直被家奴挟制,生活一直困窘,成年之后也一直未能正式袭爵,在福州宗室中被排挤,完全是边缘人物。
这一世当然不能如此,但他还不必急,可以从容一些,慢慢来。
当然,这一刻徐子先动了杀机,李诚的可恶之处,他可是知道的相当清楚。
小妹与他一起向外走,突然说道:“阿兄如果真的要逐走李家父子,可以问问奉常李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