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平淡,在相问人的耳中,却不亚于惊雷一响。
“好,咱谢过大人开解迷津!”同样也是淮扬镇出身地百夫长尽管满脸的讶异,还有着些许的遗憾,不过转瞬之间就已经平静下来,虽然没有说,不过阎应元也是知道,对方问一下,如果有办法的话,也会给唐羽提个醒,尽一下同僚地情谊。
现在的情形既然是办不到了,也就只能如此,由着大帅发落便是。
雄军中,绝没有一个人敢去挑战大帅的权威!
“走吧,咱们赶路,到苏州后,还有很多事要忙活哪。”
阎应元爽朗一笑,自己先快马加鞭,向着前方疾驰而去,天空中,犹有雪花飘落,而洁白的大地之下,一队披着红色斗篷,身着黑色铁甲的骑士正顶风冒雪,向着远方如龙而驰!
……
第二天中午时分,满头满脸被雪盖住的一百余骑赶到了苏州城内。这座在大明开国初还叫平江府地城池极其雄伟,民生也很富庶,一府之地,比之云贵两省加起来还要富庶许多,大明开国之初,三分之一的赋税出自于此,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当真不是虚妄之语。
在这个时候,北方年年受灾,流民里,河南,易子而食,陕甘各~连易子而食都做不到,到处都是饿地眼睛发蓝的饥民,大明衰亡,实在是拜小冰河时期地长达几十年的灾害所赐!
北方如此情形,而江南却仍然是繁富无比。苏州这一城之内就有数十万织工,织出来地绸布在南京装船出发,一船绸布出去,换回来的就是半船银子。江南当道大佬,有钱富户,哪一家没有织厂,哪一家不曾参股海商,行商海外?
有名的东林党大臣钱谦益,也是常州无锡县人,他的手里鼎盛时,就有七八条海船的股子,获利之丰厚,使得他可以随便拿出几万几万的银子来买官,买状元,江南之富,在明末时节已经是如烈火烹油一般,到了繁盛难继的地步了。
如此地界,人口众多,繁华富裕,收上来的赋税到了此时也是有限的紧了。海税不收了,矿税收不得,商税向来是胡闹,只有一项地租国税,算是正项,东林的君子们也拿不出借口来让皇家不收,不过,士绅们不纳粮,可以没有顾忌的兼并百姓的土地,纳入自己名下,把原本属于国家的那份归在某个家族的利益之中,到了万历晚年,天启和崇祯年间,江南苏松等地的粮食正税已经不如国初之时,而实际上人口与土地却是比明初要多出很多!
这真是叫人笑出来的笑话儿。
江盛世,在曾志国驻节后却是有点儿变了味道。小民们一样纳粮,不过不需要再经历几重手续,直接交粮就可,士绅地主们倒手余地没有了,少了不少收入。杀士绅,没收家财土地,听说天雄军在这一两个月内就捞了不少,不然的话,朝廷早就断了天雄军的供给,天雄军却没有一点捉襟见肘的样子,日子反而越来越好过,这其中的滋味,怕是只有江南士绅自己才明白了。
这一次听说廷大军就要来讨伐,士绅自然不敢公然出头叫好,不过彼此间的走动却也是密集了许多,大家说话之时,都是掩不住的喜气。
除此一贼,真是把各人身上戴的十斤重的大枷给除了,喘起气来都松快许多!
不过事与愿违,朝廷的军还没有到,天雄军的主力却是到了。曾志国帅令迭下,驻在苏松各地平乱的军团全部开拔,先汇集苏州,再做打算。先是张威的万户团,然后是曹毅的勤毅团,接着是张云龙的刚锋团,然后是华远山的破军团、陈昱的骠骑团、王朔将军的骁骑团,再接着,就是唐羽的虎翼团。
整整七个团,加上辅兵,夫子,整五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开进了苏州城内,听说在松江那里,还有鹰扬与龙翔两个团六千战兵加一万辅兵,再有后勤与内卫的人一起,几万人在松江已经强令召集了二三十万夫子运粮,先头粮队已经动身,向着苏州方向一路行来,进了苏州府境之后,热水,草药,棉布等物,都由各地军司带同士绅富户一起商办。
说是商办,其实就是强令捐助。天军有钱却不打算用在这等地方,运粮的夫子们还自己带了不少粮食,镇军只供应一部份,其余的要自己解决,不愿就道抗拒力役的,立斩不饶。
在松江,杨副将足足杀了几百人,不然的话,哪来的这么多夫子在这种天气推着粮车上路!
现在,苏州这里又是万大军压境,府境内的士绅不知道曾志国原本的安排,还以为这些如狼似虎的士兵为的就是赋税力役供给而来,想一想自己家中可能遭受的遭遇,各人就如同雷惊了的孩子一般,恨不得躲到床底去才好!更有人想,天雄军已经不成了,朝廷几十万大军压境,天雄军必定抵敌不住,今日资敌,明日就是朝廷拿自己开刀问斩的罪证,所以能躲则躲,千万不能在这种时候失了风,不然的话,来日大难必不可免。
本府士绅如此,百姓也是四散哄逃,恨不得挖个洞躲将起来。待阎应元赶到苏州的时候,不但是街道上没人,就是开门开窗的人家,他也没见着几户,整个苏州繁盛之地,青天白日,竟是如同鬼蜮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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